催债的人也是看人办事，像杨牧心他们这样看着就还不起的，怕人跑了，他们会三天两头地来看看，一般挑杨牧心不在的时候恐吓老人，会千里追踪他孙子，还扬言会撅了他儿子的坟。
而杨牧心要是在的话，十次有八次都会打起来。
杨牧心很有流氓的觉悟，知道自己未成年，每次下手都特狠。
所以仇人见面，杨牧心就知道得坏事。
那五大三粗的胖子不怀好意地笑：“这小子我认识，长得像个小娘们，打架猛地很，三子的胳膊现在还吊着，竟然在你这里，一晚上多少钱？”
大三元说：“这是我新收的弟弟，挺乖的。三子肯定没少找他的麻烦，都是来喝酒的兄弟，之前的事就先不提了。”
“那可不行，又遇到就是缘分，我还找他掰扯掰扯三子的事。”
杨牧心拎了一瓶酒过去，所有人以为他要打架，想把他拦住，他站在胖子几步之外就笑起来：“虎哥，之前的事是您手下的人先去我奶奶家招惹，虽然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他们那么做也欠点意思，我年纪小下手没个轻重，您见谅，今天是元哥的场子，敬您就当赔罪，我干了您随意。”
瓶吹对杨牧心来说不算难事，但是少年扬起修长的脖颈，乌黑的发丝划过秀致的眉骨，落着灯光的脸上有一种白瓷一样的质感，还蛮具有观赏性，杨牧心喝完的时候周围都是吹口哨的声音。
杨牧心对人倒了一下酒瓶，拎着空酒瓶回到大三元的身边的时候，大三元拍了一下他的手，说：“干得不错。”
杨牧心笑了笑，把手抽回来。
他给了大三元面子，大三元对他就更好了，还混上了一个小领班。
背地里大三元的朋友怎么说他的他也知道，虽然不会少块肉，他也是客客气气跟在人身边叫人一声“元哥”，但是杨牧心不想干了。
有一天大三元让他去房间里喝酒，杨牧心坐在一旁吃着水果，他对芒果过敏，不过这件事他谁都没说过，喝酒前吃点芒果，喝几杯就像是喝多了一样满脸通红，是个挡酒的好办法。
今天的场子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杨牧心不想陪他们玩。
“心心。”
猛地有人这么叫他，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恶心得嘴里的芒果都咽不下去了。
大三元在那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杨牧心坐过去和他碰了一下酒杯，琢磨着把自己辞职的事说了。
大三元让他好好学习，没事也可以来玩，然后手搭在他身后，开了一罐新的，倒进自己杯子，说：“尝尝这个，我刚买的洋酒，四洛克，说是一瓶喝了就能断片。”
杨牧心盯着递到自己嘴边的酒杯，闻着酒精味不浓，说：“我最近感冒了，用自己的杯子喝就行。”
“没事，我不介意，尝尝。”
杨牧心接过来从善如流地喝了。
大三元也跟着给他续酒，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在他腰上，靠在一起的时候带着厚重烟味和酒味，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上劲儿了？”
杨牧心摇头，说：“还没。”
大三元手指摸了一下他的脸，说：“小孩脸挺滑的。”嘴唇若有若无碰了一下他的脸。
在被转过脸的时候，杨牧心恶心坏了，但是他还是在短短一秒之中想的在思考得罪大三元自己得损失多少钱。
不过行动快过大脑，“嘭”杯子砸过去，抬手一耳光：“操！老子说了不喜欢男人，也不跟男的搞，你他妈脑子有病？”
他走之前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把茶几踹得平移了几寸，东西洒了一桌。
没跑出来，就被拉了回去，大三元在他头上砸了一瓶酒，蹲下来对酒一脸酒和血的杨牧心说：“你信不信你会回来找我。”
之前洋酒和过敏反应一起上来，再加上那一酒瓶下来让杨牧心差点晕过去，他扯了嘴角冷笑了一下，甩开其他人站起来，说：“扯平了。”
摸摸索索回到家，头上的血已经结痂了，他从家里找了一瓶高度的白酒，浇在伤口上。
——杨牧心是个人精，靠着在大三元那里上班，用原价在他那里拿酒，拿了酒再卖，赚了不少，用起来也不心疼。
洗干净伤口才看到这口子不缝针不行，又披着衣服出门。
这个时候小诊所都关门了，杨牧心花钱挂了一个急诊就开始后悔自己和大三元打架。
被啃一口又不会花钱。
在医院，护士看他这样子一身酒味，就知道是和人打架弄的。
他笑嘻嘻地问：“我这个伤口自己都消过毒了，姐姐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四十多岁的医生姐姐按着他的脑袋，说：“少说话，不然等会毁容了我可不负责。”
“好好好，那您可轻点，我最怕疼了。”
“怕疼还去和人干架？我儿子就和你差不多大，哪天不在身上弄点伤他就不痛快一样，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冲动之前也得想想爸妈是不是？”
“嘶嘶，对您说得对，疼疼疼，您这没有回头客吧？我下次也不找您了。”
医生笑了一下，说：“还下次，没下次了，这么小的年纪，好好上学，离和你动手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远一点。”
杨牧心龇牙咧嘴的答应，等脑袋上三针缝完，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指着脑门上的纱布，说：“能把这个取了吗？”
奶奶最近身体不好，他不想刺激她老人家饱受惊吓的心脏。
“不能，三天后过来让我看看。”医生冷酷说完，又看都凌晨一点了，问，“有人接你吗？”
杨牧心说：“走着回去。”
杨牧心站起来蹦了两下，又赶紧扶住脑袋，对着医生无奈的目光赶紧溜出了诊室。
外面月明夜疏，还不是很冷，杨牧心叼着一支烟，晃着往回走，想到大三元最后对自己说话，笑了一下。
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我信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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