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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栩垂头闷坐了半晌，听门扇吱呀开合，轮椅声渐渐远去，思量萧筱方才所言确实不假，一柄秋风入眼，眼前看似条条大路，实则路路不通，许栩入司虽有十年，看似办案无数，但心中也有数，若非祖父在朝中多有照拂，崔司命分案时也是精挑细选，自己一路也不会如此顺畅，又何曾陷入过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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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栩思及此处不觉颓然，深深又叹了口气，忽觉肩上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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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你不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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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许栩丧气道。
“我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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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栩猛地抬头。
秦枫按着许栩的肩。
萧筱走时没有关门，秦枫背着光站在许栩身前，整个人都被打上了阴影，许栩抬眼只看得见秦枫浓黑的睫毛颤动，而眼眸隐在其后，不见其神色。
“萧筱分析得不错，若按朝案来算，此案确实不宜再查，你写好结案陈词收进案库里去。”秦枫沉声交代。
“快到年尾，仔细想想，我离开红叶山庄十数年，从来也没回去过，于情于理实在不太应该，毕竟与父亲血肉至亲，是该回家看看。”
“那这剑......”
“秋风是赠送给贺侍......贺尚书的礼物，你且还回去，左右东西在他手里丢不掉。”秦枫拿过秋风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一气呵成收剑入皮鞘，“啪”地回成一团递到桌上：“要寻也是他们自己寻，我可不多这个事。”
“也快到晌午了，走吧，请你去东街吃涮牛肉。”秦枫朝门口走了两步，回身笑道：“还是你也想喝猪血汤？”
许栩回忆起早晨放的三大盆血，脸色一白，抱起秋风夺门而出：“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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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此时正端着碗猪血汤在后厨和厨娘聊天，赭红的猪血切成四方小块配上嫩滑的白豆腐，只需一点点盐调味，热腾腾喝上一碗，清淡又养胃，王大娘刚上工就肩负处理三头猪的重任，正卯足了劲要将肉都剁好腌制贮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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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瞧着都觉得累，小口喝着汤，劝道：“别费那个劲了，留下几天的伙食，剩下的切切大家分了吧，就当年货了。”
“这咋行！”王大娘将切成末的芫荽用刀撮了一小撮洒在萧筱碗里，乐呵呵道：“公家的东西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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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笑道：“放坏了也是糟蹋东西，你们切袋装了大家分分，还能让家里老小吃个新鲜，也省了您的事儿不是？司里人多，这几头猪每人也分不了多少，就当许巡检给大家拜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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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办的轮椅给您送去了？用得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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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大娘擦了手，坐到萧筱身边边择菜边笑道：“我家老头子现在也能自己推着轮椅上街了，就在街口摆了个卖花样的摊子，让他做点事忙一些也好，都怪我......我要是.......唉不提了不提了”孙大娘眼圈一下又红了，忙背过身去用袖口擦着眼泪。
“秀儿是个好孩子。”萧筱轻轻道：“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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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她的人已经死了。”
萧筱俯**子，握住王大娘那只瘦骨嶙峋还沾着菜叶的手，攥紧了摇了摇：“跟您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筱弦音般悦耳的声调响在这间堆满了蔬果荤肉而显得乱糟糟的厨房内，声音虽轻字义却重。
“天道有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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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愣了愣，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秀儿在新夫人进门后的微妙变化，做娘的看在眼里，而秀儿死后主人家给的优厚银两，很难不让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想，可是高门大户，云泥之别，没有丝毫实证的猜想如何当真？若非要为这份不甘寻一个出口，就只能怪自己，怨自己，恨自己。
萧筱抽出帕子去拭王大娘止不住的泪珠，另一只手始终牢牢握住她的手，手臂伸上前去支撑着她下意识向前寻找依靠的身体，任由她攀着哭这一场，笑比哭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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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陪着王大娘又坐了一会儿，方才出司门，嘱咐道：“先去一趟同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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