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有些话就没法说清楚了，好好坐下。”
晚风吹散了几缕碎发，加之晚餐喝了不少的酒，初晴的眉目也不似白日那般拘谨，她斜靠在花架上，拢紧酒红色的披肩，背影轻薄单薄，唇角微扬，丝绒质地的口红让她的笑平添一分媚，可是余森并不会注意到。
“小致，你和姐姐说话的态度可不太没礼貌。”
余森起身，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却把初晴抓着初致的那只手掰开来，好让初致更靠近自己。
初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塑封袋，举到初晴眼前，“姐姐可还记得这个窃听器？这是半个月前我回国那天在手表里发现的。我找人打听过，这个品牌只给几户人家提供服务，而近一个月内，只有初家的小姐去买过。我还在纳闷，因为对方说你买了两套。我就在猜想你会把剩下一套送给谁。直到今天，余森也从扣子里发现了这个。我才想清楚，这就是一盘棋，我，你的弟弟，初院长的私生子，只是一颗棋子。”
“到底怎么回事？小致你在说什么？”
余森茫然的看着初致，又看向初晴，“初致说的是真的吗？”
初晴低垂着头，轻笑一声，偏着头看余森。
“对，窃听器是我装的，但我也是因为怕初致会……会对你下手！”
“什么下手？”余森皱着眉松开初致，往后退一步，“到底在说什么？”
初晴走到初致面前，仰着下巴问，“是你说还是我说？”
短暂沉默之后，初晴跪坐在蒲草地垫上。
“初致，你和爸爸是有协议的吧？只要帮他拿到余森是alpha的证据，你就可以继续留在夫人身边。而这个证据就是让余森标记你，对不对？两年前，爸爸偶然发现了余森是alpha，正巧我又很喜欢余森，他立刻当场改口，还催着我们俩赶快结婚。因为他原本是想让我来帮他收集证据的。哈哈哈，可惜爸爸他算错了最关键的一步棋，余森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详细描述。”余森低头抽烟，脸色铁青。
“一年前离婚，也是我去求着爸爸答应的，反正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根本没劝我，我俩非常顺利的离婚。初致18岁了，我没想到爸爸会这么着急把他找回来，但我很怕我的猜测是对的。”
初晴始终低垂着眼眸，说话间隙叹着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怕……明明和你早就没可能了，却还想着能为再你做点什么。”
“就是这样吧，”初晴扭回头，视线在初致后颈的腺体上停留一瞬，那里完好无损，根本没有被标记的痕迹，她说，“我是不是猜错了？”
“你没猜错，初院长确实和我谈过交换条件，比如把我初家少爷的身份公之于众？或者其他任何我想做的事……”初致双手托腮，佯作懊恼的冲余森摇了摇头。
余森不解的看着初致，如果这个小孩接近他仅仅是为了让他标记自己，那这个小孩儿的演技就太糟了，连昨天那样难得的机会都没能抓住。
“我有点累了，姐姐一会儿吩咐司机送余教授回家吧。”初致双手插袋，偷偷瞥一眼余森，便顺着木质楼梯跑下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你……”
初晴提了一个灯笼递给余森，自己也提一个先下了楼。两人在大门口分别，余森把灯笼还给初晴，站在台阶下对她深深作揖。
“我近期会离开S大，alpha或者beta都不重要了。有劳初姑娘厚爱，余森此生无以回报，盼姑娘能早做打算，别再为我耽搁。”
从鹤湖苑出来的那段路，余森一路步行，当人不知不觉回到闹市的时候，他也走累了，随手招停一辆车，一抬腿就坐在后排，沉沉入睡。
“少爷，咱们去哪儿？”
“回他公寓吧。”
坐在左边位置的初致处于逆光中，正看着如孩子般安静睡着的余森。
他睡得太沉，等到了地儿恁是一步都不肯挪，司机和初致两人合力才把他拖回卧室。
第二天，余森是被闹钟叫醒。
他在床上坐起来回想了好一会儿，对怎么回的家、谁给他换的睡衣……一点记忆都没有，和往常一样的盥洗整理，出门前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装进公文包。
终于等到这一天，余森进院长办公室，把那封准备好的辞职信双手呈给初远丰。当初远丰出言挽留时，他一口回绝了，五年前一心挤进生命科学院，本就是他和父亲约定好的，说到底他的前三十二年是为了父亲而活，以后，他想为自己而活。
虽然初远丰曾经对他不冷不热，甚至一度想把他从院里赶出去，可是两人之间说到底并没有闹出不愉快。他离开，初远丰只礼貌性的作了些挽留，余森对这个师父的敷衍态度倒是真的无所谓。
从实验室出来，他只带走了第十篇论文的稿纸，路过隔壁肖良的办公室时，他被站在门口的肖良一把抱住。余森拍着他的背，肖良就轻轻的哭出声，吓得余森立刻推开他，让他别这么恶心人。
“你好歹是个副教授啊，良良，以后别随便抱着人哭，除非……你很爱他。”
肖良怔怔的望着余森，待他走进电梯里才进办公室，抵在门背后捂着嘴失声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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