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魔教的召集密令已下,一场风雨蓄势待发。
我问他: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于炼冷笑一声。
“血债血偿。”
61.
这话倒是与温良如出一辙。
毕竟睚眦必报才是魔教的行事风格,于是我问:“我能做些什么?”
于炼却说:“等他回来。”
62.
他们没有让我参与到计划中去——这一点我提前料到,便也不做纠缠,只是有自己的一方打算。
本来找人的目的大多是想挖掘背后真相,现下我已知晓大概,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秦非月的一种手段,自然也不至于瞎操心。
可要我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
63.
转眼到了屠魔大会当日,中原名望人士应约而来,汇聚宵剑山庄。我独自一人披着斗笠,顶着炎炎烈日混迹在看热闹的人堆里,脸上已用蹩脚的易容术暂作伪装,短时间内不至于被一眼识破。
正午实在不是我活动的最好时机,可处决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直到秦非月手戴镣铐,被人推搡着站在了斩首台上。
64.
他的面具早就没了,那副恍若天人的容貌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身披囚服、面色苍白,也足以让人惊艳非凡。
我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隔着义愤填膺的激动的人群,直到他突然转过头,往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后他笑了,那是一个很淡的笑容,却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气。
与我记忆中他意气风发的傲慢模样毫无差别。
硬要说有,那就是他在看着我的时候,变得温柔了。
65.
屠刀扬起的那一刻,金灿的阳光打在锋利的刀尖,那时的我已经来到了人群前排,黑袍之下的四肢绷紧,蓄势待发。
而下一秒,就听持刀者惨叫一声,手臂徒然发紫变黑,后而逐渐壮大,众目睽睽之下爆裂开来,化作一摊血水。
群众发出惊慌的呼喊,而我却分明看清那人后颈插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多半是于炼的手笔。这般想时,已然身动,朝着场上秦非月而去。
66.
他见我来,却是张开双臂,双腕之上的枷锁不知何时碎裂成灰……而我顺势冲进了他的怀里,鼻腔内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于我而言,却与美食无异。
秦非月见我双目发红,笑着将我的脑袋按在颈间,用轻柔到几近叹息的语气说,“很快就过去了。”
我闭上眼,任凭本能的獠牙刺破他的皮肤,耳畔厮杀声中,唯有那人的心跳愈演愈烈,震如擂鼓。
67.
那一战,魔教大获全胜。
隐忍不发的这一年里,魔教借着温良的人脉与情报暗中壮大,如今锋芒毕露,自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我始终置身度外,唯一的涉足便是与秦非月有关——而我“活”在这世上的唯一联系也是因为他,对于这一点,秦非月终于给了我真正的答案。
他将从宵月山庄取回的无常爪递到我的手里,告诉我说,承载着我情感与记忆的那一魂魄附在此物之上。
“是我弄丢了你的心,现在,我替你寻回来了。”说这话时,秦非月难得出现了不安的表情,我不知如何应答,只得沉默的伸出手,去够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指尖触上武器的刹那,像有一团火焰撞进了我的怀里,而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些留驻后又被遗忘记忆一如潮水,汹涌而至,霎时吞没了一切。
68.
那是一个漫长到近乎折磨的梦,残忍的是,它那么的真实而又确切的发生过。
原来,在那个濒临魂飞魄散的紧要关头,秦非月毁了阵法,容我残余了一丝完好的意识,暂留于身体之中。
冒牌的魂魄在我死亡后便悄然无息的消失了,我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但却无法行动、不能言说,与一具真正的尸体无异。
可我偏偏能看见,也能听见。
69.
我亲眼看着他的乌发一根根变得雪白。
看着他割破双腕,以鲜血灌溉身下的法阵。
看着他日渐疯狂、走火入魔,四处搜刮天灵地宝,因此得罪大批的人,直接导致了后来魔教颠覆,受万人所指。
我看见了他的痛苦、他的挣扎,我记得他每一个痛彻心扉的眼神,每一句生疏又坚定地情话……那些我曾幻想过的、却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他全数给予了我。
哪怕那时候的我,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70.
我从未想过秦非月也有受情所困的那一天,可如今见到了,却是烈火焚心,生不如死。
我宁愿他依然做以前那个无情无义的教主,也不愿见他为了我,毁了自己的一切。
……沈掠有什么好?又如何值得……值得你如此……
到头来,我最憎恨的人,居然成了自己。
70.
而逆天改命的代价便是肉身逐渐被巫蛊之术蚕食,换来的,却是一个无情也无心的驱壳,平白承载了一世的记忆,却又始终不是那个人。
……而现在,“沈掠”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复生,哪怕我已不是人类。
秦非月亲手将我育成了惧怕阳光渴望鲜血的怪物,但我不会怪他。
毕竟他是那样渴望我的复活,来弥补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是爱着我的。
而我……我的心,始终如初。
71.
从恍然中苏醒,我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后脑垫着秦非月的大腿,那人低垂着头,银白的发丝扫在脸上,许些微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