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起身朝厨房走去。
凌伦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温和儒雅的面庞浮上几分忧虑。
屋内，空桑才将乌龟放进桌上水盆中，那家伙便懒懒的舒展四肢，欢快的划起水来，空桑见状，眸子亮了亮，伸手敲了敲龟壳，嗖的一下，那家伙迅速收回了爪子。
看着空桑一副怡然自得逗乌龟的模样，颜师古有些哭笑不得。
空桑回身，无视颜师古面上玩物丧志几个大字，道：“老师请坐。”
颜师古默默叹了口气，在空桑对面矮几前坐下，空桑提起茶壶为颜师古倒了杯茶，空桑：“老师请喝茶。”
颜师古看了看面前茶杯，没有动。
空桑道：“想来也有许多年没见老师，不知老师过的如何？”语气客气有礼，就像多年未见的夫子与学生，互相寒暄叙旧。
颜师古看着对面端坐喝茶的俊俏公子，
见他面上仍是这般平静有礼，只好自己开口道：“殿下是个心思聪颖之人，不会不知道老臣此来的目的。”
空桑闻言，寒暄叙旧的兴致被打破，平静道：“学生不知，还请老师明示。”
颜师古：“王上派老臣来，请殿下回京。，”
空桑：“我已被流放，早已不再是凌滨二殿下。”
颜师古：“老臣知道当年之事，殿下一直怨恨王上，可王上并未削了你的皇子之位，有些事也并非殿下想的那样。”
空桑：“当年听信大祭司之言，将母妃送上断头台，后将我流放，这些难道不是他的意思？”
颜师古闻言，叹了口气，道：“殿下印象中王上身体如何？”
空桑不知颜师古为何突然这样问，回想了一下答道：“自我有记忆开始，父王身体一直不错，只是我被流放之前那一年，父王时常生病。”
颜师古：“当时是谁一直照顾王上？”
“自然是母妃……”想起什么，空桑看向丞相，道：“丞相什么意思？”
颜师古：“殿下不必动怒，贵妃当年在王上汤药中下了慢性毒药。”
空桑：“丞相说这话，有何证据？”
颜师古：“太医监的人对王上病情束手无措，老臣便亲自去拜访了早已告老还乡的王太医，此事是他亲口告诉老臣的，你的父王当年也知道此事……”
空桑：“王太医可有法子医治父王？”
颜师古道：“王太医说，王上体内余毒无法清楚，近些年又操劳过度，积累成疾，他也束手无措。”
空桑闻言，脸色有些惨白，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颜师古却没有要住嘴的打算，开口道：“殿下觉得，若是旁人知道祁贵妃谋害王上，殿下会如何？”
空桑闻言，眸子闭了闭，事情转变的太快，他有些接受不过来。
若是做实了贵妃谋害王上，那空桑又将如何面对自己的母妃，如何面对自己的父王，空桑的下场又当如何？从此失去端木覃宠爱，成了王宫中人人唾弃之人，还是同他母妃一般，被处死。
颜师古：“所以，王上默许了大祭司的意思，将贵妃献祭，将你流放。”
空桑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父王现在为何突然召我回宫？”
颜师古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圆润通透的羊脂白玉扳指放在空桑面前，道：“这是王上让臣交给殿下的。”
空桑看到面前扳指，瞳孔颤了颤，伸手将其拿了起来。那扳指触手冰凉，无一丝杂色。
颜师古看着对面，垂眸不语之人，没再言语，起身出了房门。
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到了那扳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桑看着手中扳指，明亮漆黑的眸子已满是泪水，须臾，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宫内的形式容不得空桑犹豫，如果自己不将当年之事告诉他，他不会轻易答应跟自己回去。若不够狠，
又如何将那个位置坐稳。
见空桑出来，早在门外观望的凌伦连忙迎了上去。
空桑身上披了件黑色斗篷，凌伦心道：空桑这是要跟颜师古回国都穆陵不成。
遂上前，唤道：“空桑。”
空桑停下脚步，看向凌伦，凌伦上前拉了空桑朝院中蓝花楹树走去。
二人在树下站定，凌伦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看着院中含苞待放的蓝花楹树，只道：“这花很快便开了，你平时最喜欢这树，不如……不如等秋初花开了再走。”
空桑也抬头看向那树，他刚来的时候，这树才不过两米，没想到现在竟已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他道：“我曾经居住的地方也有一棵蓝花楹，现在大概也长的很高了，离开这么些年，我想回去看看。”
凌伦闻言急道：“这里不好嘛？你在这里不快乐？”
空桑垂了眸，道：“很好，我也很快乐，只是有些事，我想亲自去查清楚。”
“那查清楚了，何时回来？”凌伦有些急切的道。
“何时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空桑眼神黯然道。
凌伦闻言，面上依旧笑得温暖：“我知道空桑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过哪**若是想回来了，我和姑母会一直在这里。”
空桑闻言看向凌伦，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弯了弯：“谢谢哥哥。”
说罢，二人便都沉默了，只静静立于树前，微风拂过，蓝花楹的花苞仿佛缓缓绽放了些，花香随风丝丝飘散。
颜师古看着不远处的二人，语气颇为认真，对身旁的凌乔道：“阿乔，我听那小子唤你姑母，是她的孩子？”
凌乔垂眸，眼中有些恍惚道：“嗯。”
“难怪我看眉眼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颜师古语气微有些激动道。
凌乔看向他道：“前尘往事断肠诗，伊为君痴君不知，到如今，一捧黄土将所有爱恨都埋葬，既已如此，就让一切都回归平静。”
“阿乔，我……”颜师古看向凌乔有些语塞道。
凌乔摆了摆手，又是一副飞扬跋扈道：“此事我帮你做了，便不再欠你什么，也不想再和丞相大人有什么瓜葛，该走的人你带走，不该提的，便请你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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