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老楼主调教出来的接班人。”
“韩昌平,你这句有点深奥啊。”
韩昌平放下手中的酒杯,顺便按住了季独酌伸向酒壶的手,他向亭外努努嘴:“看样子安会长和江大侠两个人也差不多了。”
安陆已经收了动作,江鄂在最后一个纵跃落地后,倒提长剑悬在背后。安陆哎了一声,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身老骨头不中用了,还需要后辈让着几招啊。”
出了一身汗,北风一吹几分冷意,江鄂把剑插回剑鞘:“前辈您宝刀不老,何必要取笑江鄂呢?”
“哦?是么?”安陆目光一闪,脚下横扫,掌中睚眦宝刀突发而至。江鄂已将冷剑水精收在身后,怎料他猛然发难,匆忙中挑剑回当,脚下连退三步,即使他变招奇快,头发也难免被削了一缕下来。安陆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那么到不如让我领教一下江大侠的实力了。”
他话音初落,刀锋霸气大涨。他手中宝刀雕有神兽睚眦,刀刀劈向江鄂身体的要害。安陆成名不算早,但他自刀上散发的霸气却让他成功的跻身江湖高手之中。在很多很多年前,当他的脸被别人的脚踩进泥水里时,就有人用刀指着他的双眼说:“我讨厌你这双枭雄的眼。”
这人就是汉阴会的前会长。
在第十招的时候,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有尺余的距离;在第三十招的时,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只有六寸不足。他的凛冽的刀锋几乎要压得江鄂喘不过气来。
“你会死。”
第七十招的时候,汉阴会的安会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群山之中的阴冷的风吹得季独酌透体生寒。
他静静的坐在小亭里,缓缓地摇他那把素面折扇,眉梢斜挑着:“没想到你们也很有娱乐精神么。”
此时,一柄望月钩正温柔的抵在他的后心。
韩昌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只怪你太信任我了。”
“难道信任自己的属下是错误么?”季独酌方才伸出他的手,那只望月钩随之微微一动,已然划破了他的外衣,冰冷的寒气透体而入。
“楼主,你的手还是不要乱动了。”
季独酌笑得无所谓,他现在虽然被人制住了要害,但那种天然而生的霸气到半分不减,韩昌平嘴上说着,若要当真动手却也忌惮几分。然而,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自桌子上取了酒壶酒杯,偏着头道了句:“这天寒地冻的,季独酌身体单薄,若不喝点美酒,实在受不住。”
“你不必拖延时间,”韩昌平的望了一眼亭外被安陆牢牢压至住的江鄂,“我知道你在等救兵,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么?”他向属下点了一点头,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小路,有一个人拖着一只**袋走上前来。
望月钩在季独酌的背上一顶,后者相当识趣的走到麻袋前。那拎口袋的下人解开绑带子的绳子,麻布口袋整个瘫在地上,自麻袋口里咕噜噜滚出十七八颗的人头。人头上的血已干枯,浓重的褐色粘在头发和眼眶上,一看便知,死了有些时辰了。
任是季独酌百般机敏,捏着扇柄的手却也不禁微微一滞。
韩昌平冷冰冰的说:“季家的公子怎么可能真的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季楼主,你嘴上说着相信我,却依旧暗暗埋伏下了三十名铁血死士监视我们陕南分支。”
计谋被识破,季独酌轻轻一笑,他从容不迫的伏**,拎起一颗人头,瞄了一眼人头上圆睁的双眼,笑眯眯的说:“我才说今天早上怎么那么安静呢,果然是因为该做的动作都在晚上做完了么?”
“楼主,你也不用强做镇定。”
“好啊,”季独酌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随手扔回麻布口袋里。然后拍干净自己染上血块的双手,“难得大家都摊开了牌,到不知道你们要什么呢?”
韩昌平深深的看了季独酌一眼,硬邦邦的说:“——江鄂死。”
“哦?你说江大侠?”眼皮子一挑,季楼主轻佻了望了一眼被安陆的宝刀逼的越发捉袖见肘的江鄂,“我是无所谓,不过……他得罪你了?”
“阴阳相生自古真理,我们陕南分支只是不想风雅颂毁在一个断袖的楼主手上。”
在季独酌说出“我是无所谓”这句话的时候,安陆睚眦宝刀一转,在江鄂的肩头连皮带肉狠狠的割下一条,顿时,血流如注。
而一向把江鄂放在舌尖心上的季独酌却连眼皮都没一眨。风雅颂季楼主奸诈之名,江湖上无人不晓。所以明知道这个人真真假假,江鄂却还是不想,有一天竟会真的因为被他搅乱思维。
那边,啪的一声,季楼主摇开了扇子。
寒天冻地里,他白靴不染纤尘,青衣猎猎翻飞,莫名的平添了几分谪仙的味道。
韩昌平凝视着他,看到他嘴角先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上挑的凤眼再是撇了四周众人一圈,冷冽的空气中突然爆发起他一连串清脆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断袖楼主……哈哈哈,太好笑了……”
扇子险些拿不住了,季独酌整个人笑的软掉,半挂在韩昌平肩头。
韩昌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肚子里不禁升起一团怒火,才要发作,那人纤纤的手指转来,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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