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推开房门,一套干净的月白色衣袜放在床边,地上还有一双崭新的短筒毡靴。浴桶里冒着热气,旁边放着毛巾和皂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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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冲他挤挤眼睛,“我还有事,你在房里等我。”说完转身关门出去了。
沈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衣服,又望望桌上摆的几样精致的点心,旁边还有一壶刚沏好的茶,腾腾冒着热气。他伸出手,用力抹了把脸,那一大桶干净的热水勾起了他无尽的渴望,他三下两下脱掉身上的破袍,迈了进去。
蒸气氤氲,沈离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热水,甚至头脸也沉了下去。
呼……好暖和……
每个毛孔都放松了,紧绷的头皮和眉心,肿胀的双腿,全部都像进了天堂。
好舒服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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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一方安全饱足而且温暖的天地,让沈离恍惚得分不清楚眼下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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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这是他的真名吗?
他是不是外族?那双慑人心神的蓝眸,实在不同寻常。
丛樱擅武,玄冥托自己上岸那一下的身手显然也不低,顾白则看不出来。这主仆三人到这镇上来干什么?
不管怎样,他们像是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果那些妖魔追来,应该也伤不了他们三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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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一边想,一边擦洗着身上的血污。那日在秘道中他被鼠群啃食的大腿已经生疮化脓了,隐约能看见一层筋膜下的森森白骨。随着被冻僵的双腿在热水中渐渐恢复知觉,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前两天被恶狗追咬扭伤的脚踝经这水一泡,一下子肿得老高,手上脚上生满了冻疮。沈离意识到自己浑身的皮肉已像烂布一般支离破碎,他绝无可能独自撑到巫山的。
他咬着牙忍痛刷洗着身体的污垢,用皂荚揉搓那一头打了无数个结的乱发,仔细把它们一缕一缕地梳开。两炷香的时间过后,水中才渐渐重新展露他本来的模样——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
沈离出了浴桶,拿起毛巾擦拭头发,铜镜上映出他全身遍布瘀青紫红,斑斑点点落在雪白的身体上,煞是触目惊心。他却不以为意,披上外袍坐在桌旁等顾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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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人挺随和的,不如待会问问他。”他盘算着。
谁知在房中干坐了许久,一直不见顾白的人影,沈离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推开窗户,想看看外面天色到了什么时辰,看到眼前景色却瞪大了眼睛,嘴里“哇哦”低叫了一声。
一片宽阔无垠的江面,浮光跃金,静若处子。昨夜雪大浪急的江水,眼下却是长烟一空,船帆点点,渔歌阵阵,让人觉得身心舒畅。沈离深深吸了口气,他在临安长大,京杭运河穿城而过,但从没有见过如此气象万千的山河大川。
江风徐徐拂面,阳光下略感寒意却不刺骨,沈离索性趴在窗沿边上,把湿漉漉的长发散开让风吹干。他愣愣看着江水出了会儿神,又掏出怀中那只香囊。
这香囊一直被沈离放在贴身小衣里仔细保管,他抽出了那张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纸条。
巫山
云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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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子,听起来像是个道士,是不是当时给我香囊的那个长胡子老头儿呢?
自从逃出生天以来,沈离一直马不停蹄地往巫山赶,可现在他突然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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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阿娘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这个道士,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真的投奔去了,自己跟着他又能如何呢?
沈离有点一筹莫展。
他支着额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眉宇深邃如同皎月的脸庞。同样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自己也对那人一无所知。但他可以肯定玄冥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而这种威仪,沈离过去只在皇子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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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丛樱和顾白的衣服上也有和玄冥身上一样的海浪纹饰,沈家三朝名门,府中往来无白丁,沈离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大江南北之中有哪个世家大族使用黑色海浪当作自己的家纹。
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我可以相信他吗?
不管了,至少眼下有吃的还有地方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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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阵阵,种种困惑犹豫裹挟着一阵温暖午后的困意袭来,昨夜在江上一夜未眠,沈离揉揉眼睛,索性趴在窗边打了个盹。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亢响亮的鸦鸣划破平静的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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