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沙发前的透明茶几放着一大袋零食。还没来得及关的电视机刚好播到新闻，甜美的女声在房间里回荡：“今天是6月10号，星期三。今天夜间到明天夜间，阴有大到暴雨局部大暴雨，伴有雷电。东到东北风3～4级逐渐增强到6级阵风8级左右，气温18～25℃…请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突然一只手拿起遥控器按了按，女声戛然而止。
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雨，许久没人的房子里缓慢涌起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这种味道说不上多难闻，只是让人感觉莫名压抑。房子里的窗户糊着防光报纸，其他家具都用白布蒙着，静止下来似乎连心跳声都听得见。
现任主人似乎并没打算撕掉那些碍事的报纸，他在窗前立定，手指抓着一包刚开封的零食，然后拿起些，面无表情地送进口中。
少年身上套了件灰色连帽衫，衣衫松松垮垮勾勒出他异常削瘦的身体。宽大的帽子罩住脑袋，只浅浅露出白皙的下巴。翘起的眼睫敛下，那双眼睛仿佛浸泡在水里的玻璃珠，水汪汪的平添了分不谙世事的无辜感。牛仔裤的裤脚工整地翻折了几层，直至露出白净的脚踝。他赤脚踩在毛毯上，圆润的脚趾蜷缩了一下，淡淡染了层肉眼可见的粉色，分明有点稚气的可爱。
若是他脚下栓了笨重的脚链也不为过。那个孩子就像摆在橱窗里最漂亮的布娃娃，温和又带着尖锐的刺。即使知道可能会被刺一手血，也会让人想囚禁在家里占为己有。
夏瑜找到中介拿了之前房子的钥匙，目前为止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中途出了两趟门，一是去附近商场买了食物。二是拿到了之前的车。这是很早之前买的，没上车牌号，算是辆黑车。
他在一些事情上是极有耐心的，比如此时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一件一件擦拭。形状各异的武器散落一床，甚至还有一把小巧的枪。夏瑜默声把它拿起来，里内的保险栓扣得紧紧的，拿起来的分量有点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夏瑜把它拿出来，有人给他发了个视频。
点开有几秒黑屏，然后视频抖动着出现画面。画面里的男孩子穿着X中校服正在夜色里走，一辆面包车突然跳下几个人，有个身材强壮的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往车上拖。另外一个人把一块布在他脸上按了按，挣扎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面包车扬长而去。画面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其中还有今何叫喊的声音。
跳出视频，视频底下是今何发的短信：夏瑜，人出事了。
……
“你做的视频到底管不管用啊？他到底会不会来啊？我有点担心…”陈君行难得有点紧张，坐在位置有点局促不安。
他们正坐在一个单独的包厢，这里的隔音很好，开的冷气徒然有点冷。今何笑了笑：“那就得看你在他心里的分量了。要是他不在乎你，自然也不会管你死活了。”
话里开玩笑的意味更多，陈君行却没心情开玩笑，时不时看着包厢门口。
过了一会儿今何说上个洗手间，然后出去了。
须臾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人穿着工作制服，戴着白色手套。手里正拿着一瓶酒，开口彬彬有礼：“先生您要的酒。”
“嗯，倒满吧。”陈君行以为是今何叫的酒，就没多想。
来人熟练地撬开瓶盖，把瓶口轻轻搁在杯子上。深红的酒液倾泻而下，直至盈满整个杯子。那人头埋得极低，鼻尖突然掠过一丝甜腻的橘子香味。陈君行猛地站起来，突然掰过那张脸。
“那个先生你有什么事吗？”眼前的女孩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被他捏着下巴有点疼，惊慌地开口。
陈君行有些尴尬，一边道歉一边松开她：“不好意思啊，我可能认错人了。”
女孩子倒是连连说没事，倒完酒就出去了。
“他怎么还没来？”
“再等等吧。欸这酒哪儿来的，你叫的啊，小小年纪就喝酒。”今何回来看到桌上的酒，随口问起。
陈君行楞了楞：“不是你叫的吗？刚才你出去时候有人送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时包厢的门又被推开，刚才送酒的女孩子笑容可掬走进来，陈君行冲上去问：“刚才让你送酒那人呢？”
“那位已经走了，”女孩子继续说，“他说这酒是送给两位的…”
陈君行却没听她说完，快步冲了出去。
……
女孩子走得很慢。沿路有些别的服务生扶着烂醉的客人，或者酒足饭饱的客人聚在一块欢快地聊天。她却始终没多看一眼，等的电梯到了，她进去摁亮了底下楼层。
电梯提醒到了第一层，她抬步走出去。门口停了许多私家车，貌美的Omega被Alpha搂着，有说有笑进了酒店。女孩子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往这边看。她直接走到一辆黑色车面前，弯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慢降下来，里内的少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极漂亮的眼睛。他的皮肤有点近乎病态的白，看得出来很年轻，或者说年轻得不像话。
“视频里的那个人坐在包厢里面，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挺健康的。”
夏瑜忽地一笑，眼里像溢了些星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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