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绰这回非舍骊淳不可，皇后与贺氏也完了。”优昙踮起脚，替邓绢戴好凤冠，“婕妤这招借刀杀人，真是一箭三雕”
“别高兴得太早，一个骊淳不足以让黄绰伤筋动骨——黄翾才是他的命根子。”邓绢慢悠悠地涂抹暗红蔻丹，说到命/根/子时，噗嗤一笑，语气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哎呦，瞧我这嘴，宦官哪儿有命根子？听说霍霄是他干儿子？”
“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就知道他管黄翾叫干哥。”优昙也陪着笑起来，“真够不要脸的，为个男人被逐出家门不说，将门之子竟混到阉党堆里去了，长平士族子弟除了陆文合，没一个愿意搭理他。”
邓绢手上动作一僵，下了一个结论：“此人比黄翾阴险十倍。”
优昙止住笑：“为何？”
邓绢不答话，她闭上眼，默念往生咒。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
只要再熬四年，就是她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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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婷回到独居的屋子，抬起床榻，床榻下有个深坑，这个坑是她花了一年时间挖出来的。
落霞就躺在坑里，嘴里塞了麻核，双手双脚被反绑着，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的战斗力很强，和一群疯女人纠缠了半夜才被生擒，贺婷没有立刻杀她，想必还残存着些许理智，落霞不敢乱动，生怕激怒对方。
贺婷抠出落霞嘴里的麻核，说：“细蕊的父亲和兄弟都是被敕勒人杀死的，她恨死敕勒人了，所以把你送到这儿来，她觉得你没有资格和梁国皇帝站在一起祭天。”
落霞脸上都是灰尘，像只小花猫，她试着和贺婷谈条件：“你放了我，我不揭发你们。”
“你信不信，只要我把你埋在这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贺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瓷片，搁在落霞脸上，“你真漂亮，不知道这张脸上多几道痕迹，他还会不会这样喜欢你呢？”
“你觉得如果没有我，你就还是皇后，对吗？傻女人，没有我还有别的野鸡们，那个狗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落霞也闹不清这个贺皇后是真疯还是假疯，只好先拿元劭挡刀。
“我恨的就是他。”贺婷怒瞪落霞，“他喜欢你，甚至愿意让你骑在他身上，让你生不如死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落霞沉默了，贺婷说的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不对！这他妈是什么混蛋逻辑？
她回味一会儿，又发现一个令她悚然的盲点，差点儿一跃而起：“谁告诉你我们具体姿势的！！！”
“你们动静很大，值夜的宫人都听见了。什么骑/龙？连这种话你也敢说？他竟能忍。”贺婷恨恨骂道，“你这样不要脸的贱人，凭什么做一国之后。”
落霞反怼：“我是不要脸，那也得那个狗男人同意，你说对不？你们管天管地，还管到床榻上，我和他那个……犯哪门子法了？”
贺婷又骂：“何止于此，你不守妇道，与高阳侯纠缠不清。”
“什么？”落霞莫名其妙，脱口道：“霍云起他不是盖吗？”
贺婷一怔：“盖是什么？”
“龙阳。”落霞撇撇嘴，“我们敕勒管龙阳叫盖。”
虽然她是敕勒人，这个敕勒词反而是霍霄教她的。
霍霄的敕勒话是个半吊子，但某些方面，词汇量非常丰富。
“天呐。”贺婷手一抖，瓷片掉落，双手捂住脸。
“大姐，你的消息太闭塞了。”落霞翻了个白眼，“见过人家霍云起的对象吗？皮肤比我好，眼睛比我大，脸比我小，腰比我细……”
几乎所有女人都爱听八卦，贺婷脸红彤彤的，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高阳侯是盖的？”
“狗男人说的。”落霞索性翻了个身，正好把碎瓷片压在背后，“他明知道霍云起是个盖，还要把恒昌公主嫁给人家，你说这人良心是不是被狗叼走了？”
“朝廷的事儿不能用良心衡量。”贺婷幽幽道。
“可不是吗？某人就是个戏精。表面上对我温柔体贴，那都是做给敕勒看的，实际上他讨厌死我了，你想啊，我一个蛮夷，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落霞看贺婷脸上的肌肉放松了，继续和她说话，分散贺婷的注意力，她缓缓坐起来，手指往后一勾，把碎瓷片拿在手里，切割手上绑着的绳子。
“孙淑说他经常往长秋宫跑。”贺婷黯然道。
“男人嘛，总是图新鲜——”落霞哂笑，背后绳子同时一断。
她猛然从坑里扑出，贺婷被她撞了个猝不及防，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却不是扯头发扇耳光那一套，落霞一计手刀下去，贺婷袖子一挥，竟将手刀隔开，两指点向落霞腰眼。
落霞赶紧滚开，一掌劈向贺婷面门，贺婷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一脚踹中落霞小腹，落霞滚了几圈，后背撞上柱子，屋梁上陡然撒下一片灰尘。
“你会武功？”落霞讶然。
她以为整个皇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会武功，没想到这个废后竟然也会。
“彼此彼此。”贺婷站起来，对落霞伸出一根中指摇了摇，“你的武功不怎么样。”
然后她冲向落霞，落霞双脚被捆，无计可施，只好抬脚踢向贺婷，贺婷双手捏住落霞脚踝，微微一扭。
嘎啦一声，落霞右脚剧痛袭来，她痛叫一声，在绝望中破口大骂：“狗男人！”
“汪！”
“汪！汪！汪！”
贺婷和落霞同时僵在那里。
房门突然打开，一只遍体黑斑的黄犬跑进来，到落霞身边闻个不停。
“你是……元劭？”落霞望着凶恶不已的黄犬，脑子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元劭不会真是狗变的吧？
“它不是。”
落霞抬眸，穿着玄色衮袍，带着冕旒的皇帝也在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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