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传来一声长长的狗叫,有一个声音喊:“哪来儿的野狗,滚蛋!”
朱柳听出,这声音正是他一个手下的,也就没在意。
“哎呦!哎呦!我不行了!”独孤错两眼翻白,脸上一抽一抽的,磕磕绊绊道:“药!给我药!”
独孤璨脸色苍白,对朱柳喊:“我父亲中风了!快拿药来!”
朱柳看独孤错眼歪嘴邪,浑身发抖,瞧着像是中风了,紧张的心情转为烦躁,嘟哝了一句“糟老头子”,还是走过去耐着性子问:“药在哪儿?”
“在他蹀躞带下面挂着的皮囊里!快拿来,我自己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独孤错那里,除了霍霄还盯着窗口,这个窄小的通风口是最可能的潜入口。
果然,一只瘦长的手缓慢地爬上窗沿,像藤蔓蔓延,大半夜的看着怪渗人的。
霍霄却精神一振,他瞥眼去看下面,朱柳等人正围着独孤错,霍霄不敢吱声,眼珠子又往窗口横挪过去。
下一刻,一双贼忒兮兮的眼睛冒了出来,与霍霄的视线恰好碰到一起,还眨巴了两下。
只一眨眼的功夫,张小妹就像一条蛇一样滑了进来,动作比猫儿还轻。
然后他化身为巨猿跃上屋梁,顺着柱子滑下,鬼魅似地窜到朱柳的桌案边上,朱柳的一个手下看他眼生,刚问了一句:“你是谁?”
张小妹笑而不语,拿起两盏油灯,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吹了口气。
本就不算明亮的仓库彻底被黑暗吞噬。
“怎么回事?谁把灯灭了?”
“不好,那家伙是奸细!”
“快把灯点起来!”
“灯呢?”
“摸不到呀!”
“走开,你踩到我了!”
趁这个当口,张小妹已重新跃上屋梁,直接把油灯丢出窗外。
屋外通风窗下,二队搬来两架梯子,挨个爬上屋顶。
项冲把刀尖儿从一个瑟瑟发抖的黑衣人眼睛上拿开,跟着爬上梯子。
黑衣人吓得躺倒在地。
“妈的!去割绳子,把那小王八蛋炸了!”朱柳的咆哮声回荡在仓库中。
众人争先恐后地往霍霄那里摸去,当先的人脚下搬到什么东西,栽倒在地,后面的人也跟着栽倒。
“哎呦!谁绊倒我了!”
“别乱动,别把油锅打翻了!”
霍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感到吊架在晃晃悠悠地移动,然后他整个人迅速地往下掉,这个掉落的过程很难熬,下一刻,他要么下油锅,要么摔断腿。
霍霄能做的只有紧紧闭着眼睛,他不由自主嘶声大喊:“乘凤!哥哥爱你!”
这喊声穿云裂石,直冲云霄。
屋脊上的项冲听到这么一声喊,差点儿踩空跌下去。
其他人被吓得不轻,一个兵问:“是高峨家那傻猪吗?”
“好像不是。”张成掀开一块瓦片,“像是霍都尉在喊。”
项冲脸上火辣辣的,实在不好意思搭腔。
霍霄最终掉在一堆棉花包上。
有个人割断他身上的绳子,握住他的手,小声道:“别怕,是我,采花贼,别出声,跟我走。”
这时全仓库的人都成了瞎子,只有张小妹一个人能看得清楚,他带着霍霄跳下棉花包,在混乱人群里左钻右钻。
朱柳顾不上霍霄,他让手下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一面墙,面前除了一个要死不活的高毫在哼哼唧唧,其余人等早已趁机溜之大吉。
“他们在那里!”
一堆火折照过去,一排上半身光着的男人贴墙僵立。
袁素试着解释:“我们只是想帮忙点灯……”
朱柳正要使唤手下捉他们,忽然一桶凉水泼过来,浇灭了火折。
黑暗中,霍霄放下木桶,大笑道:“孙子们,阿公这儿呢!哈哈哈哈哈……”
“给我射!”朱柳大吼一声。
箭矢如飞蝗似地往霍霄所在的方向射去,霍霄一个滚地翻,摸索着躲到一堆棉花包后面,飞箭擦着他的头飘过去,他差一点儿就被射成筛子。
密密剑雨中,连续响起几声闷哼,却不是霍霄的声音,似乎陆续有人倒下。
“怎么回事?”
“射/到自己人了!”
朱柳在手忙脚乱中重新擦燃火折,他看见脚边躺了好几个人,全都是额头中箭,当初毙命。
“谁!”他环顾四周,只看见高高低低的货堆。
张小妹躲在屋梁上瞧得清楚,李疾正和霍霄肩并肩躲在棉花堆后面,慢条斯理地往轻弩上填箭。
张小妹吓出一身冷汗。
这老哥们儿真牛掰,一句话的功夫就干掉五个人,和这个曾经的职业军人比起来,对面那群打手稚嫩得像孩子。
和张小妹不同,李疾是从那个小乞儿进出仓库的**里钻进来的。
他潜伏了很久,等到猎物聚成一团才出手。
连续的死亡可以给对手造成最大的恐慌。
独孤粲惊魂甫定,忽觉身上一松,绑着双手的绳子竟然断了,黄翾手指间夹着一片薄薄的刀片,不知他是藏在哪里带进来的。
张小妹耳力很好,他听见屋顶传来细微的响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悄然摸到朱柳等人上方,摸出小瓶子,往下一倒。
星星点点的荧光粉末如春雨洒落,朱柳等人沾上荧光粉,头上都冒起醒目的绿光。
整个仓库笼罩在幽绿光芒中,像坟茔间飘荡着一团团鬼火。
包括朱柳在内,朱家人拼命扑打彼此,试图掸掉身上的光粉。
一片恐慌中,把守大门的两个黑衣人,被李疾悄无声息地干掉。
独孤错等人没一个信邪的,他们趁乱逃之夭夭。
“哐当!”
一块瓦砾掉在霍霄脚下,他抬眸一看,屋顶上开了个大洞,一条绳子垂下来。
二队成员挨个顺着绳子滑下,项冲丢给霍霄一把弩和一把刀,用很小的声音说:“云起,下次表白别那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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