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项冲把皂角递给他,他回头看了一眼,项冲肩膀上那颗红痣正好冲入眼帘,灼伤了他。
那个冷雨夜后,他俩就陷入了一种不清不楚的状态。
他喜欢乘凤,但不该再冒犯卫淇。
霍霄速战速决,很快洗完上岸,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低头拿起里衣套上,随意一扫地上行囊,霎时发觉不对。
牛皮行囊的口子竟是开的,而他下溪前明明系得好好的。
他都穷到这等地步,竟然还有人偷他的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天理难容!
霍霄默默蹲下,翻了翻背囊,三吊刀币和五个干麦饭团都没了。
最要命的是,过所和任命文书没了!
没有过所和任命文书,他就住不了官办的置所,也走不了大道,这下他彻底成了流民。
到底是谁,竟然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行窃?
“这人很厉害。”项冲已站在霍霄身后,凝望着背囊,“我方才完全没听见脚步声,是个轻功高手。”
霍霄双手捂脸,默了一会儿,忽然抱住项冲的一条大腿,仰起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乘凤,我把过所和文书弄丢了。”
“我们翻山走小路,这个时节,山上有很多野物,没准儿咱们还能打到猎物换些口粮。”项冲逃亡经验丰富,立即给出解决办法。
他又亲自翻查行囊,发现防身强弩和匕首都在,生出疑惑:“好奇怪,这贼为何不连兵器一块儿拿走?”
此时听得下游淳于玉大喊:“哎呦!主公!有采花贼!”
项冲从牛车上抄起长剑,拔足狂奔。
霍霄也立即穿上靴子,背上行囊,紧跟着奔上。
两人跑到下游,淳于玉兀自站在水中,抱着一团衣服,指着前方幽深密林:“往林子里钻了!”
项冲和霍霄对视一眼,这采花贼一定是窃走过所之人。
“你保护奶妈。”项冲说,“我去追!”
“小心点,打不过就罢了。”霍霄嘱咐。
项冲点头,转身没入阴森密林。
“到底怎么回事?”霍霄目送项冲离去,转过脸问淳于玉,“你说采花贼?不是窃贼吗?”
淳于玉长得顶多算是清秀,年纪也三十好几了,霍霄不懂,这块老腊肉有啥好采的。
他转念一想,意识到那人肯定连乘凤的身体都看了,登时恨不得将对方剥皮萱草而后快。
“哎呦,可吓死个人了。”淳于玉没看见霍霄脸上的阴鸷之色,慌里慌张上岸,手忙脚乱地穿,“我方才洗完澡,刚一转身,就听到有个男人大叫一声,然后从树上摔了下来……好像是被我吓着了——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以为你是个婆娘。”霍霄模拟了一下那贼的视角,很快摸到关窍之处,“你一转身,他发现你是男的,才那么惊吓。”
“这人是多久没见过女人?”淳于玉颇为尴尬,“看见个奶妈都觉得眉清目秀。”
“他会认为你是个女子,说明不是偶然撞上来的。”霍霄冷然道,“这人跟了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基于这个判断,霍霄认为自己方才让项冲追贼的决定太轻率了。
这个窃贼的目的不单纯,这一路上他极为低调,更惘论露富,不值得贼人觊觎。
他早该想到的,自己进京城,就像是一颗石子丢进湖中,势必泛起阵阵涟漪。
怀着焦躁不安的心情,霍霄在溪边等待,他像头困在樊笼里的老虎,转来转去,期间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儿按捺不住,撇下淳于玉去找项冲。
淳于玉很怕和发怒的霍霄单独待在一块儿,就像是从前害怕和元劭待在一块儿,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项冲的身影从林中步出,霍霄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缓缓落地。
“乘凤!”霍霄抢步上前,语气里几乎带着怨怪,“你怎么才回来?”
“我追着那人的脚印跑了很久。”项冲喘息略微急促,双颊在月下浮现桃花似的颜色,“没抓住他。”
“没抓住就算了。”霍霄为他披上仅存的外套。
“他被一伙私盐贩子抓住了。”项冲扣好暗扣,“我们的过所和文书都被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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