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霄正在撒泼打滚,院外霍吉禀报说夫人正和黄门令叙谈,请霍霁和霍霄去作陪。
霍霄神色陡然变得狠戾:“黄绰在堵我的后路。”
霍霁压住霍霄的肩膀:“别怕,会他一会。”
“乘凤。”霍霄整理衣冠,很自然地嘱咐项冲:“替我招待淳于先生。”
淳于玉目送两兄弟俩离开,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鱼脍,项冲则捧起霍霄吃剩的那碗稻米饭,细细地咀嚼。他很喜欢吃稻米饭,但梁国稻米很贵,从前他吃不起。
“你俩最近没闹?”淳于玉盯着项冲的脸,笑得莫名其妙。
项冲慢条斯理地咀嚼完一口饭,问:“闹是什么意思?”
“赶你出帐篷……啊不,屋子。”淳于玉道。
“我们现在不住一起,这是我的房间。”项冲道,“郑国公走错房间了,我不便说。”
“郑国公似乎有点儿糊涂?”淳于玉又夹了块鱼肉,蘸了青韭酱吃了。
“我和他的房间布置得一模一样。”项冲为霍霁辩解,“又在隔壁,很容易混淆。”
淳于玉笑了:“那这跟住一起有何区别?”
霍霁和霍霄走在长长的回廊下,兄弟俩肩并着肩。
霍霁陡然意识到不对,问霍霄:“你把房间陈设换过了?瞧你屋中摆件儿都是新的。”
“没有。”霍霄心不在焉地道,“那是乘凤的屋子。”
“他武功这样高。”霍霁因为程蔚的事,变得多疑警惕,“你让他离你这样近,不妥,即便眼下好得掏心掏肺,谁知道将来会如何呢?人心是最容易变的。”
“他现在还小。”霍霄敷衍道,“等长几岁,再另外给他开府。”
“你可以和他好,我不管你,但要掌握分寸。”隔了很久,霍霁才接霍霄的话,“我看得出来,他心气儿很高,未必真心雌伏。”
这时天轰隆隆打了声雷,霍霄拧眉道:“哥,老实说吧,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不打算碰他,那会让我们反目成仇。”
霍霁语重心长地劝弟弟:“天底下漂亮女人多得是,犯不着抱一把刀睡觉,别拿刀尖对着自己。”
进入霍太夫人所居内室,室内充斥着宁心定神的檀香气,霍霄心里那只躁动不安的兽随之蛰伏。
黄绰和霍太夫人对坐品茗,墙上佛龛上摆着尊地藏王菩萨像,正好处在两人侧影中间。
黄绰笑道:“旁人都是拜观音,太夫人倒是独辟蹊径。”
“霍家上下皆是一种心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霍太夫人微笑,兴许是屋子里有些阴暗,这笑意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森寒之意。
霍霄和霍霁向黄绰见了礼,一同坐下。
“高阳侯瞧着不大痛快。”黄绰用一双白净的手给霍霄倒了杯茶,笑呵呵地道,“老奴也懂,这人离了家,就好比鱼离了水,搁谁谁都不痛快。”
“能入京为皇上分忧,是天赐之福,岂敢不快?”霍霄做出诚惶诚恐之状,“只是嫂夫人新丧,下官仍未从悲痛中走出。”
黄绰道:“高阳侯,这儿没有外人,咱们直可敞开心扉。你心里头觉得去长平委屈,甚至,你还觉得,陛下想挟持你做质子。”
霍霄目光越过黄绰,落在地藏王像上,心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接黄绰的话。霍霁也默在那里,他设想过无数种黄绰的说辞,却没想到黄绰会单刀直入。
不等霍霄答话,黄绰继续道:“承嘉二年,我秘赴寒川郡,在城外黑熊林约见老郑国公,请他到长平任太尉,他没有答应。”
霍太夫人陡然捏住佛珠,这无疑是一件大事,但霍擎却没有告诉她,连陶铸也不知道。
霍霁最先缓过神来:“黄门令,陈年旧事,说来为何?”
“我前脚离开寒川郡,后脚郑国公就被谋杀。”黄绰笑容渐渐淡去,“当年燕王伏诛后,从其余党口中得知,燕王也曾派门客游说老郑国公助他谋逆,老郑国公一样没有答应。”
又是一声惊雷,屋中倏然一亮,屋中各人脸上白了一白。
霍擎去世同一年还发生一件大事,就是燕王谋逆案。当年燕王手持矫诏,煽动北军五营攻打太初宫,险些篡位成功。
“所以——”霍霄忍不住问,“我父亲到底是谁杀的?”
“我不知道。”黄绰搓搓手,抬眸望着霍霄,“你们兄弟,想重蹈老郑国公的覆辙吗?困死在雍州的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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