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霏扁扁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都没人给我焐被子。”
又转而向门外喊:“任校尉,你看见我大嫂了吗?”
任桓进来,躬身禀报:“州牧……我们搜遍了慈济寺,没有找见夫人”
霍霁双手倏地攥紧,早春暖风拂面,他背后却泛起刺骨凉意,吩咐任桓:“走,带上马夫人和丁夫人,去寒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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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郡守府前,罗芙站在一排长戟下守株待兔。
她穿了件花色老旧的深衣,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站姿亦极为端庄,腰直肩平,双手交叠于胸前。
偶尔有轻薄男子路过,对她指指点点,甚或是吹口哨挑逗,罗芙均不予理会。
罗芙自信地认为她的表现,简直可以被选为节妇,而昨晚她还是个荡妇。
拿下蔡宏后,霍霁押蔡宏去慈济寺营救人质,霍霄带了一队精兵,躲在罗芙马车的酒桶里进了城。
雍州文武要员都被扣在郡守府,这些栋梁若没了,漫说雍州,梁国西北的天都要塌下一大半。
郡守府邸对面是座官仓,仓库角落的瞭望楼上,霍霄和陆离并肩而立。
两人举着千里镜,将罗芙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陆离看见罗芙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镜子照脸,赞叹:“这个女人胆子真大,昨晚上我都替她捏把汗。”
霍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笑说:“你看上她了?文合兄,没想到你口味是这样的。”
陆离差点儿拿不住千里眼,歪嘴笑道:“你一个在女人面前连裤子都不敢脱的纯情少男,还好意思置喙我口味?先破了童子身,再来和我谈论女人吧。”
后面辛夔和薛显窃笑不已,霍霄与其说是不近女色,不如说是怂,嘴上七荤八素你来我往的,实则光打雷不下雨。
霍霄给陆离掀了老底,顿感面上无光:“谁不敢脱?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脱?”
陆离道:“行了,别贫嘴了,脱没脱你自己清楚。你也真是的,伤好了还和乘凤住一块儿,自己念经,还耽误人家夜生活。”
霍霄尴尬了:“啊?他私下和你埋怨我了?”
在敕勒,阿莫赫给他们安排了女人侍寝,霍霄没敢要。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项冲也不敢要,听陆离意思,项冲是想要的。
“他哪儿敢埋怨你呀?”陆离笑道:“你是陶瓷做的人,一碰就碎,又是那杜鹃成了精儿,声声泣血。”
“别瞎说八道,离间我们感情。”霍霄撇撇嘴,“他一个小孩子,还没开窍呢。”
陆离不以为然:“你把他想得太纯洁无暇了,没开窍的是你。”
这时,马蹄哒哒,车轮粼粼,一辆轺车自远处缓缓驰来,携带轻微飞尘。
车至郡守府前停下,尘埃落定,车御放下脚蹬,一玄衣男子踏蹬而下。
这男子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正是程蔚。
每日他都会巡视寒川八门,总是这个时候回来。
今天他巡视武威门的时候,一封蔡宏亲笔写的信送到手上,告诉他飞羽营八校尉已束手就擒,请程蔚晚上去巡营。
霍霄把千里眼拉近了,看清了程蔚脸上的神情。
程蔚噙着微笑,心情看起来很好。
罗芙原形毕露,满脸堆欢,像只花蝴蝶似地扑到程蔚面前,一脸谄媚:“程郡守,可教我好等。”
程蔚温煦笑道:“罗小姐,许久不见,你更美了,不知所为何来?”
这个男人的嘴巴很甜,罗芙忽然有点可惜他。
可有双可怕的眼睛正盯着她,罗芙只好摆出最诚挚的微笑,一通胡扯:“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想拜会郑国公,听说郑国公不在,我又急着离开,只好请程郡守代我将礼物送到郑国公手上。”
九个楼兰舞姬跟在罗芙身后,轻纱遮面,衣香丽影,一人手里捧着一只锦盒。
罗芙拍拍手,舞姬们同时打开锦盒,簇拥到程蔚身边儿。
饶是程蔚见多识广,看见盒中之物,不由得赞叹。
夜光琥珀杯三只,红蓝宝石戒指一对,和田玉手镯一对,鎏金博山炉一只,翡翠臂环一只,龙涎香一盒,红玛瑙梳一只,白玉九环带一条,缀明珠履一双。
瞭望楼上,陆离也望见了罗芙带的礼物,眼睛差点儿被闪瞎了,奇道:“她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宝贝?”
霍霄道:“借来的呗。”
陆离道:“谁这么有钱?”
霍霄道:“落霞赞助的。”
陆离:“……”
程蔚似笑非笑:“罗小姐,这样重的礼,你一定有大事想求州牧。”
罗芙笑道:“郡守,如今梁国与敕勒交好,敕勒去年又遭了雪灾,有意与梁国放开马匹贸易,朝廷要征榷马之商……此事必要过郑国公的手,这不,我先来毛遂自荐嘛。”
“你们的鼻子可真够灵的。”程蔚道,“这么快就嗅到味儿了。”
他忙着进府,没功夫和罗芙纠缠,想了想,说道:“这礼先搁我这儿吧,罗小姐,公务缠身,就不多招待了,万分抱歉。”
说罢,不等罗芙答话,转身便要走。
“郡守慢走!”罗芙忙扯住程蔚衣袖,“我给郡守也备了份礼。”
程蔚驻足,耐着性子笑了笑:“哦?我也有?”
罗芙甜甜地道:“这可是我偶然得来的无价之宝。”
程蔚道:“既是无价之宝,怎不送给郑国公?”
罗芙道:“郡守看了便知。”她打了个响指,一名舞姬掀开缁车的帷幔。
程蔚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啧啧赞叹:“真是个宝贝。”
霍霄手指一紧,几乎要把千里镜筒捏碎。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孬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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