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和Ernest回他家拿东西,她并不想进去,想着只站在外面等Ernest出来就好,但是他们俩刚一靠近他家的房子,就看见Lindsay先生把Lindsay太太从屋里拖了出来,粗鲁的程度就像在拖一根拖把。
Lindsay太太脸上伤痕累累,直接被甩在了地上,而她的儿子和夏初都看见了这一幕。
“你这不知廉耻的biao/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点行当吗!这么多年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Lindsay先生抄起手边的酒瓶朝她的头奋力一挥!
力度之大,瓶渣当即炸开,满地四溅。
殷红刺眼的鲜血顿时和着酒水汹涌而下,Lindsay太太满脸是血,她捂住头,血还是止不住地流淌。
Ernest当时就哭了。
他大叫一声,发疯一般地冲到父亲面前,用他那单薄瘦弱的胳膊张牙舞爪地朝他挥舞着拳头,怒不可遏。
他已经长得和父亲一样高了,可还未长成的清瘦少年怎么可能能对抗得了高大的父亲呢。因为母亲受到如此暴虐的伤害而哭得稀里哗啦的Ernest被Lindsay先生死死地钳制住手腕,他看着父亲那醉鬼一般的脸上却无比清醒犀利的眼睛,听到他说:“你妈妈就是个贱/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你知不知道!!啊?!”
夏初听镇上的人说过,在Lindsay夫妇刚结婚的那几年,Lindsay先生是非常爱Lindsay太太的,非常非常爱,可以用爱到极致来形容。那时候Lindsay先生还非常的年轻,每天拎着公文包,打着领带穿着整洁笔挺的西装,认真踏实地工作,下班后还经常会在途中的小商店里买一些小礼物带回去给妻子,有时是一束美丽的鲜花,有时是一条漂亮的黄色丝巾。
Lindsay先生的家人曾因为Lindsay太太以前是个风尘舞女而反对他们结婚,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她,为了她跟家里人断绝了来往,并向全世界宣告他爱她,而且结婚一年后他们就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打从Ernest记事以来,自己的父亲就是酒鬼加家暴者的形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五岁之前的留存不住记忆的那几年里,父亲是非常疼爱自己的。
他会像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将自己的孩子视若珍宝,抓着他肉嘟嘟的小腿扛在肩头,哄他,亲他,托举着他的小身子逗得他咯咯直笑。
可五岁之后,一切突然变了,父亲每天下班回家后就躺在家里喝酒,不停地喝酒,一喝醉就打骂母亲和自己,十年来变本加厉,一直到现在。
那个深情款款的好丈夫好父亲,突然间就死了。
找不到理由。
父亲一打妻子,儿子就打父亲,一家三口纠缠扭打在一起,夏初面无表情地扶着树,识趣地离开了。
有时候她实在是不解,不解为什么这样饱受摧残的家庭能维持十几年并且还没有被打破,这也是一个奇迹了。夏初并没有从被毒打的Lindsay太太的眼里看到对丈夫的怨恨,她甚至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愧疚。
被毒打的妻子居然会对丈夫产生愧疚的眼神,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所以夏初不相信自己感觉到的,她宁愿相信自己看错了,或是理解错了。
如果是前几年,夏初一定会问Edward或是Katherine,问他们为什么Lindsay一家为什么还要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大了,她开始明白,许多事情大人们也无法解答,还不如自己思考,或是根本不值得费神思考,因为这与她无关。
自从被夏初亲眼见过自己父亲殴打自己母亲之后,Ernest就很少跟夏初说话了。
她有时会看见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呆坐在湖泊边的那颗老树下,脸上还带着淤青的伤痕。从他脸上的伤,她就知道,他爸爸又打他妈妈了。
夏初会静静地在他身旁坐下,可是他也不看她,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别处。
他那微卷的黑色头发是天生的浪漫,就像好看的波浪和涟漪,当然,除了他苍白的脸色。
某一瞬间,夏初突然意识到,六年的时间,原来他们俩都长大了,从孩子长成了少年。
她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他脸上还带着丝丝血迹的伤痕,可是Ernest冷漠地推开了她的手,然后起身逃走了。
就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逃走了,但那时他的眼神里带着的是警惕和好奇,而刚才的眼神里却什么也没有。
少年逐渐长成,那怪异孤独的自尊心也日渐强烈,甚至有些扭曲。越是被自己在乎的人看见自己最自卑丑陋之处,那自卑丑陋之处便更鲜血淋漓,那人便会愈发地给自己裹上带刺的铠甲。
1979年的七月仿佛在跟着Ernest一起逃走,转眼就到了七月末。
Christian离开的这一年间,对于夏初来说,时间就像飞逝一般。
尽管想起某些事情的时候,会让她陷入几分忧郁之中,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向大树一样,努力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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