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的话似乎给魏子明浇了一盆冷水,她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泪如泉涌。
她爱到骨子里的李沁,她从来舍不得碰的李沁,她割掉了自己的所有欲望给了她自由的李沁,如今顶着脖子上未退的可疑痕迹,在这样的小人面前问她何必如此激动。
“公主还记得那天夜晚的话吗?”
半晌,魏子明握紧拳头,咬着牙问了这个问题,这句话,俨然是对她们这段感情的最后一问。
魏子明从不后悔爱上李沁,并且甘之如饴为她做一切事情,哪怕是背弃伦理道德,法制朝纲她都在所不惜,这次更是为了李沁的安慰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可在这段自我感动的感情里,她觉得自己漏掉了重要的环节。
她喜欢的李沁并不喜欢她,而在所有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里,一味地爱和奋勇都是对方的负担。
李沁放佛更胜一筹,她能利用自己对她的爱与奋勇,达成自己的目的。
“酒后的话,记得与不记得,重要吗?”
李沁是明白的,她知道魏子明的问题背后夹杂了多少勇气与辛酸,也知道自己的话太重,足以将对方的心脏击碎。
她也是痛苦的,因为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不想再走这条路。
她甚至有过这样的设想,先皇驾崩之后,娴妃痛失所爱,无论内心的痛苦,还是来自皇后及后宫的嘲讽,之后宫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所以,与其不惜一切的搭上自己的性命和长公主的名声去做这件两败俱伤的事情,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要远比这个重要的多。
可事实不随人愿,在遇到魏子明之前,她被仇恨与不公蒙蔽了双眼,一心想着要将李启和他背后的丑恶接发出来,即使破釜沉舟也在所不惜。
现在,事情似乎慢慢发生了扭转,她开始想另外一件事,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想拥有一个人,想到即使自己不去当年娴妃归天的真正原因,对娴妃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毕竟李启不顾纲礼将二人合葬的表面功夫做得的确够好。
可是李沁也没有理由拒绝梓潼的要求,当时一心要起义的人是她,现在矛盾已经起来覆水难收,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一干人等的性命,她必须要把这个行动领导下去。
而且,在她见魏子明之前,梓潼给她下了最后通碟。
魏子明在行为上必须是个可以控制的棋子,要不然留不得。
原因自然是因为魏子明在能力上的不可控力。
“我不知道舅舅告诉了你多少,你既然来了,就证明这件事情你是知情的,而且你应该明白现在我们与北境守卫军的关系,更需要你的协助,别像个孩子一样好吗?”
李沁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扶着桌案蹙眉,指甲都快抠掉了案上的清漆。
她终于做了最明智的选择,自己的身份,永远不会和魏子明有结果,也因此保住魏子明的性命,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李沁不开心,非常不开心,甚至难过的有些眩晕。
“哈哈哈…”
魏子明突然背对着李沁捂着脸笑了起来,心脏越痛就越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明明是李沁的自我选择却在自己这里有被背叛的感觉,也笑自己最后的倔强在李沁那里成了小孩子的幼稚。
梓潼在这个时候愤然摔门退了下去,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李沁向来清冷,面上笑意盈盈却从不与人亲近,更不会因为某个人大动声色,可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自己这里步步退让。
“明白了,大将军的棺木队伍昨天一早由晋王殿下带领回京,带奏长公主殿下身体欠佳卧病军营,择日回京,至于绥王殿下,这两天有艾丽娅看着,北境境内有的是放松的地方,这样您还满意吗?”
良久,魏子明擦干了泪从地上起来,握着跟李沁汇报她想知道的东西。
李沁惊叹魏子明的巧妙安排,利用红杏的嘴,再避开了李胆,自己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卧病公主。
就像当年娴妃的冰天一样,外人看来,她就是思念成疾,追先皇而去。
她不禁问了她下一步的打算,“那在凤阳宫我求你的事情…”
“公主…”李沁的话还未说完,魏子明便打断了她,然后突然抬头看着她,似乎带着些悲怆。
高高在上的公主求她的事情,她哪里会忘。
只是如今到了这个份上,她才明白当日李沁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光要自己解除婚约,还要自己输掉这场战争。
魏子明起身坐到椅子上,盯着案上的茶壶。
“先别说,赐我一坛烈酒吧!”
李沁看着她,眼神复杂,然后点了点头。
侍女拿来了一坛子酒,魏子明打开,没有用案上的酒碗,只知仰头吞酒。
明羌的人善马术与骑射,跑在草原上的人自古以来都是好酒量,所以明羌的酒,要比长阳的烈很多。
至于到底烈了多少,魏子明不知道,她只想尽快将自己麻木,以至于自己感受不到这个身体所带来的疼痛和无助。
喉咙和腹中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魏子明却越喝越清醒,脑海中如同瀑布一般,从初次见到李沁的欣喜,到对她暗生情愫,再到最后李启赐婚她的惊喜,再到后来李沁的冷淡和伤害,一幕幕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最后想到现在的情况,她突然明白了李沁的那句话,她可能永远都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她必须要抛开之前的思想来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人与人相互厮杀,人与人相互利用,权利高的人,可以坦然地夺去别人的生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