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村子不像吴家村,外表看着老内部很现代化,这里是外表看着老,内部也很老。
你见过没有汽车的村庄吗?好吧,可能有汽车的都不在家。你见过没修水泥路的村庄吗?好吧,可能是穷。你见过没电灯的村庄吗?好吧,不是深山老林真难见到。
这里的村子老到了没有电灯的程度。
同时,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很多扛着锄头的人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他们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老农,更多的像是隐居在此的能人。
村子里的人跟外界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书生意气。
这种书生意气不是现在的那种学生气息,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
吴铭来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稍许喧嚣的心慢慢宁静下来,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衣服跟千年前不一样,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
“村长,他……”
男交警褪下了警服,换上了衣裳,在一个酷似老农的人耳边嘀咕着。
而这位老农正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拿芭蕉扇扇着风。
这里人的衣服很有特色,主体颜色是蓝色,衣领镶嵌着黄边,中间夹杂着黑白两色。布料也不是市面上买到的布料,更多的像是自己耕织的布料。
老农听了男交警的话慢慢坐起来,面色平静,“上台鼓。”
男交警面色激动,快步走了出去。
吴铭淡然往炕边一坐,不卑不亢。
老农低垂着眼睑,余光偷瞄着吴铭,芭蕉扇的摇动频率快了些许,心里显然没有外表那么平静。
很快的,村子里响起了鼓声。
吴铭闭上眼睛,沉醉在鼓声中,嘴角挂起丝丝笑容。
还和千年前一样,鼓谱没有人肆意改动,他们依旧遵守着约定。
“阁下,请。”
老农芭蕉扇一收,浑身气势一边,从地里刨食的野鸡变成了展翅翱翔的凤凰。
吴铭点了点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出了老农的屋子,吴铭直奔村子前方的空地。
村里的格局一点没变,他对这里的地形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像第一次来。
听到鼓声出来集合的村民们,悄然打量着吴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有默契的往村子前方的空地走去。
吴铭来到空地上,只见空地上摆了两口大鼓,一个脱了上身的精壮汉子在用力敲打着鼓。
入乡随俗,吴铭也褪去上衣,从鼓架上拿起两只鼓槌。
拿起鼓槌的那一刻,吴铭气势陡然迸发,似一柄利剑直冲云霄。
走出来集合的村民们,默然看着鼓前的吴铭,他们都知道当吴铭拿起鼓槌的那一刻意味着什么。
咚、咚。
吴铭用鼓槌敲打着鼓边缘,发出轻轻的闷响。
试了鼓音之后,吴铭发现鼓保养的很好,猛地用力一敲。
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强烈的节奏感引起村民们的共鸣,村子里年龄不大的少年情不自禁的热血沸腾。
耕田的中年人面色平静,只是眼眸深处有串小火苗在跳动。
褪去上衣的吴铭,后背满是疤痕,一道一道的像是满背的狰狞蜈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节奏陡然一变,变的深沉起来。
如果说先前的节奏是壮志昂扬,那么现在的节奏便是低调内敛。
两种不同的风格切换自如,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
半大的少年很憋屈,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敲的他们十分难受。
耕田的中年人眼中的火苗更加旺盛了,不少养气功夫不到家的少壮男子眼神炽热的看着吴铭的背影。
他们是听着吴铭传说长大的,他们对吴铭有种热切的情感。
就像奉行了多少年的神,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除了短暂的陌生以外,他们将陷入丧失理智的狂欢。
边上的鼓声停了。
当吴铭鼓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敲不下去了。
吴铭的鼓声似乎有种魔力,听的人或许难以察觉,可同台敲鼓的人却会情不自禁的被压制甚至跟随着吴铭的鼓点走。
当两口鼓变成一口鼓的时候。
下面的村民陷入了真正的狂欢。
吴铭敲击声越发的猛烈,传出的鼓声也越发的振奋人心。
屋子里的老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怔怔的听着鼓声,泪流满面。
他们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他们为了等待也放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在那种扭曲的等待中,亲情不再难以割舍,爱情不再坚贞。
老农在鼓声想起了他的一生。
谁人与我立黄昏?谁人问我粥可温。
谁人陪我夜已深?谁人与我把酒分。
回首向来萧瑟处,谁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吴铭也沉静在鼓声中。
鼓中的故事很简单。
一个背着书篓的少年经过了村庄,闻到了村中的饭香,拿着银钱去换粮。
哪知饭是女儿家做的,不收少年的钱,赠与少年一碗饭。
他们就因一碗饭结缘。
恰逢少年走累了,他想停下来休息休息。
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三十年。
三十年里他在村子里当私塾先生,教出了一届状元,三界解元,十名举人,百位秀才。
少年用三十年教出了村子三百年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村子里的人很兴奋,也很害怕。
因为这三十年来,少年始终是少年。
赠与少年一碗饭的少女,孙子都当了村里的孩子王。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少年非凡俗中人,大部分村里都将少年当成了陆地神仙。
可惜,随着少年教出的孩子越发出名,少年也浮出了水面。
皇帝疯了。
他听闻了少年的存在,扔下会战的军队,不顾寇准反对,在局势占有的情况下,选择了与辽和解。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知道少年三十年容貌不变的秘密。
他派了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偷偷窥探着少年。
统统有来无回。
当第一位状元出现的时候,少年就知道,他应该走了。
只不过他舍不得走。
很久没有那么安静专注的做一件事了。
少年喜欢上了教书,喜欢上传播知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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