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影,窗外明月。
“清风暖日阁”的伺候非常周到,她也不是认床娇惯的人,但是这一夜,她失眠了。
是因为楚濯漓那温暖的面容下,平静的口吻吗?
他是男子,无论是否身体有病,不管是否孱弱,他是都男子,都有男子的尊严,如此随意的说出自己的隐疾,毫不避讳的将那最伤人自尊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是真的平静接受,还是深沉到已不会再有任何反抗命运的心吗?
无论如何,那一瞬间,她被楚濯漓的淡然震撼了。
想起他温暖的表情,在说出那些话语的时候,依然还能笑的那般灿烂,想起这些年来苦苦挣扎的活下去,以残破之躯面对着日夜的吞噬,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身体里的那股混沌之气。
如果有一天,她被功力反噬,她有没有勇气面对身体的被侵蚀,智力的倒退,然后一步步走向死亡?
单家的人中,当有人练功失败,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自尽,他们想要在最后一刻保留些许尊严。
而如今,她看到了楚濯漓,谁敢说他活的没有尊严,谁能笑他赖活不如速死,若是她,会不会有他强大的内心?
这男子,不仅仅令她赞叹,更令她敬佩,这世间竟还有如此温暖的人。
她答应了,也无法不答应。
于她而言,所谓香艳,所谓禁忌,那都是世人的眼光,没有人会对那位男子产生任何非分之想,他暖的就象一缕阳光,爱,却不忍独自占有。
毫不犹豫的应承,究竟是同情还是钦佩,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灵秀天地间剔透的人,若能多活些日子,也是好事。
即便是答应,想要为他行功,也不是那么快可以做到的,她必须要让他身体中的寒气适应她的气息她的存在,这样在全身功力侵入他穴道的时候,才不会遭遇到抵抗。
她每天多探入一分,多停留一点,在那寒气感应到她存在的前一刻立即抽离。现在她的内息可以在楚濯漓身体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心头对那寒气的来历也越来越怀疑。
犹生命一般,会感知,会抵抗,会反扑,若不是蛊毒会是什么?
耳边,依稀听到一声男子沉闷的哼声,很遥远,很轻。
单解衣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在这“清风暖日阁”中会发病的,除了楚濯漓还能有谁?
可是她刚刚才行过功,回房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么快的发病,太出她意料之外了。
又是一声闷哼,正是从她对面主房的方向传来,很轻的声音,或许他人没听到,她的武功却不容她忽略。
从窗口跃出,她直奔楚濯漓的“沁阳居”而去,耳边听到了一声又一声艰难的呼吸。
那种声音,带着低低的呜咽,沉沉的隐忍,还有些许凄厉的,如野兽般的哀号。
奇怪的是,这声音一阵阵的传出,“清风暖日阁”中竟无一人出现,好像未听到般。
以楚濯霄对楚濯漓的在意,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无人值夜?
脚步停在“沁阳居”的门口,耳边再度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伴随着人体落地的声音,这一次她听清了,声音不是出自“沁阳居”而是旁边的“凝雪居”。
自从她来到“清风暖日阁”后,楚濯漓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这几日都在自己的房中过夜,“凝雪居”中应该只有一人。
人体落地声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她眼前的“清风暖日阁”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出来,让她恍惚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
黑夜中的“清风暖日阁”,充满了重重诡异的气息,她抬起头,一轮红月在头顶上方悬着,妖异颜色的看不到月光,黯淡无色。
天狗食月?
真不是什么好兆头的日子。
阵阵低吟,让她抬起手腕,推了推“凝雪居”的门,那雕花精致的大门,随着她手心的力量应声而开,竟然未锁。
她没想到,房中的人似也未想到,猛然抬头。
两双眼睛,在空中相触。
她看到的,是黑曜石般深深漂亮的双瞳,但是那双瞳中蕴满了痛苦之色,象是挣扎在陷阱中的幼兽,充满了无辜哀伤,又孩子似的明净清澈。
人影摔落地面,斜靠着鞋榻,长发四散,仍有一半勾在枕畔,另外一半侧垂在他的脸颊边,遮挡了他半张容颜和肩头。
衣衫凌乱的滑下,雪白如玉的肩头和胸线在衣衫的散开中展露无疑,他的胸口一阵阵的起伏,发出不稳的呼吸声,喉间咯咯作响。两点殷红,细致腰身,紧窄小腹,都随着他这个动作收缩着,勾引人的视线。
额头上,一粒粒的汗珠爆出,顺着他额头的方向低下,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摊,丝绸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额头朱砂红印,更形红丽,呼之欲出,在他抬眼望她的那瞬间,侵蚀了她的眼球,夺走了她的呼吸。
他张着唇,想要说什么,只吐出一声无力的低吟,眼神怒瞪着她的方向,无声的诉说着她闯入的无礼,以冰寒的温度想要将她赶出门。
这一幕,再度让她始料未及。
她一向秉承着留人余地,圆滑相待的处事准则,也不爱太过侵入他人领地窥探他人隐私,楚濯漓的秘密他不说,她也一直没问过。
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她两度侵入了楚濯霄的私人空间,看到了他最不欲为人看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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