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要挨饿了。
女孩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迷一般的夜幕里。
消失在一双迷一般邪魅的眼眸中。
她走进一个深巷,嗅着常年不散的血腥味,毫不为意地走到尽头。
那是逃命者留下的血迹。他们想用交错复杂的地形摆脱身后的暴徒,却不想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然后心如死灰,坐以待毙。
女孩不同情他们,因为他们是被自己蠢死的。
她走到墙角,拉开一块刷有薄水泥的木板,娇小的身躯钻进半米高的小洞里。
这死胡同的高墙后面,是一位大世家的后花园。但显然荒废了许久,杂草丛生。
据说这是一个闹鬼的宅子,前主人一家冤死,宅里时刻有莫名的呻吟回荡。有大胆的人想要一探究竟,推开那扇漆黑的大铁门,在宅子里不管怎么走,都会看见一个朱红色的小木门,推开后,是“勇者”们来的地方。
但她和哥哥住在这里快有一年了,什么呻吟也没有,什么黑影也没看见,一群自己吓唬自己的家伙。
“今晚没有吃的。”女孩直入主题对身旁躺着的宛如死尸的哥哥说。
诚只是抬抬眼。他压根,从来没指望过她能把吃的带回来,他不想说话,节省点力气,抬抬眼皮表示自己听见了。并对女孩能够自己活着回来盛感欣慰,又悄悄弯了弯嘴角。
“不过,”女孩道,“我路过医院的时候顺了点药回来,你先垫垫,我给你换药。”
诚立马跳起来,顾不得保存体力了,歇斯底里地反抗。反抗有二:
“妹子,话可以乱说,药决不可以乱吃啊!你嫌你哥还没死透是吗?”药是乱吃的吗?是乱吃的吗?!
“诈尸呢你?安分点,”她皱眉,“有的吃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成吗?缓释片又吃不死,让肚子里有点东西就好。”女孩继续着手自己的事儿,“躺好,我给你换药。”
最后一句就是诚的反抗之二了。因为刚刚被顺过毛,所以态度便好了些。他裹紧了衣裳退到墙角,红着脸,像个刚被调戏的小媳妇,唯唯诺诺地打着商量:“这个,妹子啊,你是女孩,我是男孩。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是吧?我自个来吧,好不?”
女孩不屑道:“哪次药不是我给你上的?你那小身板,我早就看光了好吗?识趣点,快趴好了。”
“比我矮半个头的你没资格叫我小身板!”诚叫嚣着,试图转移话题,可女孩已经端着烛台拿着药品过来了。哎!算了……
等等——
“你又被人揍了。”诚有些无奈。
女孩偏过头,不经意地擦擦嘴角:“没有啊。”
诚叹一口气:“没有你擦嘴角做什么?都肿了,只能是被打的。还咳血了吗?会不会有内伤?”
女孩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被打了没错,嘴角是我自己咬破的,你别担心。”
鬼才信!诚乖乖地趴在床上让她换药,默默地计算着日子。
“妹子,我给你起个名吧?”许久,他望着窗外。
“为什么,这样叫不是挺好的吗?”她觉得没有必要。
诚解释道:“我这样叫你,因为我是你哥。那其他人呢?”总不能各个都叫她“妹子”吧。
“其他人?还有谁会叫我?”她并不觉得自己与其他流浪儿处得多好。而且平日里哥哥也不让她和其他流浪儿打交道。
会有的。他接着道:“冰,好听吗?”嗯,多好听,再加上她的姓氏就更完美了。不过,那要她自己去争取。
“哦,好听。”女孩淡淡地答道。
诚对于女孩的态度感到很是受伤,循循善诱:“水,急怒千浪;缓润万物。上善若水,纳百诟,而不染,为君子。”
诚的声音很好听,他读的抑扬顿挫,加上一些有意地渲染,听得她有点呆,然后想想,这话是很赞,不过有一个疑问:“这和冰有关系吗?”
“冰,坚于水,寒于水,又浮于水,溶为水。”
“嗯,那就叫‘冰’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随他高兴好了,爱叫什么叫什么,代号而已。
“药,不能乱吃啊。”诚看着递到他眼前的白色药片,瞬间苦了小脸。
还有,什么叫做“嗯,那就叫‘冰’吧。”这语气也太平淡了吧。他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
“上个月你不也给我吃的药片吗?怎么又不能吃了?”新得名字的冰不由分说得撬开诚的嘴巴,将药片强塞进去。
欺负伤员啊这是。丫头你忘了哥哥这伤可是保护你留下的!
“上个月我给你吃的是维他命!维他命!不是缓释片!”诚有些抓狂了。
“再嚷嚷明个给你吃果导片你信不?”
他信!诚无奈地缩了缩脑袋。
宅子里,前主人留下的消耗品早就被他们该消耗的消耗完了,比如说食物,还没消耗完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比如说蜡烛。为了防止以后哪天突然急需,剩下的最后一根是万万不能点的了。所以,当长庚星还没落下的时候,兄妹二人就早已进入梦乡。
午夜,本该伤的半死不活的诚悄悄地走到女孩身旁,静静地迎着月光瞧她了片刻,在她耳边轻唤道:“冰,小冰,醒醒,醒醒……”但冰只是转了个身子,接着睡。
许久都没见冰有反应,诚这才站起来,将窗帘拉的紧紧的,摸索着点亮烛台。那最后一根蜡烛。微弱的橘色光线驱走一片黑暗,他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火苗随着他的呼吸浅浅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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