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秦翦的指派,苏清朗接下来,就是专心致志打击梅柳生。
说是打击,仍需要一些技巧,比如不能轻了,让人看出端倪,更不能重了,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几经周折,才将朝堂上后起的新秀梅大人贬去了偏远小城,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回长安的那种。
梅柳生离开那天,正是武阳郡主和亲的日子,根据朝廷惯例,苏清朗要跟随皇帝前去送行。
一行数千人,将和亲的队伍送出宫外,皇帝才起驾回程,而苏清朗并没有伴驾随行,而是骑上一匹白马,紧紧跟随在队伍的旁边,像是想要陪伴李赛赛最后一程般,将她送出了皇城,又送到了距离皇城十里之遥的山谷中。
再往前行,便是长路漫漫,无尽的旅程,苏清朗挽住缰绳,伫立在山谷的高坡上,望着远方的队伍缓缓行进,在这期间,李赛赛始终都没有回一次头,即使知道他跟在后面,即使知道,他在为她送行。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相见争如不见,既然知道无可奈何,又何必执着强求执着?
他望了片刻,下了马,朝着前方走了走,望尽天涯,却看不到她的归路。
夕阳西下,远方的天际布满了晚霞,落日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了万丈的光芒,看上去金光闪闪,无限光明。
或许,那里,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良久,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见到梅柳生,他一怔,却没有说话。
梅柳生向他走来,看了一眼李赛赛离开的方向,道:“不去送送她么?”
苏清朗背过身去,望着山谷中的长路道:“走了便是走了,还送什么?”
梅柳生顿了一下,迈步向他走去,从后面紧紧将他拥住,用低低的声音道:“清朗,抱歉……”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曾经他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却放任甚至促成这件事的发生,即使知道,苏清朗会因此多么难过。
苏清朗没有动,即使他心里多么想把梅柳生推开,然而在这个离别的时刻,却无法让自己狠下心来,真正的绝情。
他默了片刻,才道:“途中可能有变,一切小心。”
随后,便再也没了言语,自从知道梅柳生的真正身份,他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梅柳生嗯了一声,又道:“你也是。”
李赛赛走了,给苏清朗留下了自己的信物长鞭,拿着它,看在她的面子上,许能得到常山王父子的帮助。
梅柳生也走了,为苏清朗留下了他的左右手裴延,双方联合,只为围剿秦翦此次的叛乱。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秦翦反了,联合城中的几个兵将控制了皇城,又让贺云褀从边关响应,风雨欲来,血色满城。
准备起事那天,秦桓一整天没睡,却让苏清朗早点回家休息,并派人将尚书府严加保护起来。
即便到了这时,他的心中还是只有苏清朗,可惜,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一开始,与他就不是一路人。
在他拼了命地想要帮父亲抢夺皇位,成为九五之尊时,苏清朗想着的,是如何阻止他,如何要了他父亲的命。
秦桓这个人,虽并不曾在朝中入职,但其本人,却是十分的有才。
不仅棋艺一流,就连兵法布控亦是一流,便是常山王父子,都没能阻挡住他进攻的脚步。
苏清朗与他同窗多年,自然知道秦桓的能力,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秦桓面前,常山王他们真的败了。
巡防兵节节败退,眼见着胜利在望,秦桓这边士气高涨,正要一举攻入宫门时,却听到街上响起了欢呼声,成千上百的人一边跑着,一边高喊着什么,秦桓在宫门前停住了脚步,听着他们的声音,却再也没法迈出一步。
皇位近在咫尺,只要他进攻进去,杀了皇帝,拿到退位的诏书,他们的起事便算完成。
可是现在,他却害怕了。
“苏清朗死了,大奸臣苏清朗死了,五马分尸,大快人心!”
他站在宫门前,手中持着宝剑,铠甲上的鲜血尚未风干,听了良久,才确定他们喊得,确实是这句话。
不管不顾,掉头离开,即使身后等着他的,是至高无上的皇位,即使前方将要面对的,是李贽的千军万马。
跟随叛乱的兵将,见秦桓折返,有一些人担心他的安危,不得不跟在他的身边。
有人劝,要以大局为重,既然已经到了宫门前,就该进宫进去,与相爷里外汇合,断不要耽误大事。
有人说,苏清朗已经死了,即便你回去也没有用,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帮助相爷完成大业。
还有人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苏清朗还是一个男人,公子又何必在意?
……
然而千言万语,秦桓都没能听进去一句,他心里想着的,是他们已经胜利在望,即使少了他,也不会有什么,父亲身边,千军万马,可苏清朗,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办法想象,五马分尸,会是一种怎样的痛,更没有办法想象,他的清朗,怎会经历这样的酷刑。
即使他知道,这可能仅是敌方的一个诡计,即使他知道,即便他赶了回去,也已经无法改变苏清朗已经死去的事实。
可是,他可以放弃一切,冒一冒险,也没有办法放任苏清朗不管。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至少他还能赶去抢回他的尸骨,断然不能让他落到敌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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