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静的宫殿中,悄然燃着烛火。
杜诗琪坐在梨花木的地板上,正对着面前的一方铜镜梳妆,四周悬挂着大红的锦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
一名宫女来到仙鹤铜铸的长灯前,拿银针挑了挑灯芯,又将手中的纱罩笼上去,才听杜诗琪道:“你下去吧。”
宫女应声施礼,刚刚掩门出去,下一刻,一柄长剑抵在了杜诗琪的颈间。
杜诗琪一怔,望着铜镜中倒映着的秦桓的身影,很快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道:“公子,深夜携带兵器在宫中行走,不怕危险么?”
“住口!”
秦桓紧紧皱眉,手中握着剑柄:“我且问你,万玉贞的事,是你安排的么?”
杜诗琪缓缓垂下眼眸:“诗琪所为,一言一行,均是相爷指使,公子有话,不妨去问相爷。”
“你倒是推得干净。”秦桓冷冷一笑:“你说是为了父亲,难道陷害清朗的事,也是为了父亲么?”
“父亲让你进宫,是让你帮他完成大事,不是要你公报私仇,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伤害清朗!”
杜诗琪抬起了头,又道:“公子,我已说过,诗琪所为,均是相爷指使,并无自作主张。”
“你还敢说谎……”秦桓怒急,剑锋向她逼近了几分。
正要动手,却听帷帐后传出冷斥的声音:“便是本相指使,你有何不满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桓一怔,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果然见到秦翦面色不善的走来。
他一时间有些愕然,不敢相信,此事真如杜诗琪所言。
愣了片刻,才道:“父……父亲……”
秦翦来到跟前,脸色阴沉,望着秦桓道:“桓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见他还将剑锋抵在杜诗琪的颈上,不由皱了皱眉,怒道:“你还不快把剑给我放下!”
秦桓闻言,回头望了望杜诗琪,一阵迟疑,片刻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收回了长剑。
杜诗琪坐在地上,调整了一个姿势跪着,向秦翦叩了一首,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确实是杜诗琪和贾思齐暗中所为,目的就是在秦翦的跟前挤掉苏清朗,好扶持贾思齐上位,如今万玉贞失势,苏清朗可供利用的价值便小了几分,秦翦对他的倚重,自然也就少了几分。
再加上秦桓的事,早就令秦翦对苏清朗心生不满,因此,他们巧妙地利用了秦翦的这一心理,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所幸事后秦翦听到他们的分析,并没有动怒,反而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
曾经,苏清朗是怎样利用秦桓爬上来的,现在,便要怎么从云端上跌下去。
见秦翦与杜诗琪站在了一边,秦桓焦急道:“父亲,清朗助我们良多,一直对父亲忠心耿耿,你不能这么对他!”
“桓儿!”见他慌张无措的样子,秦翦怒吼了一声。
紧接着,眉目间的神情转变为悲哀:“桓儿,你陷了这么多年,当真出不来了么?”
对上秦翦的目光,秦桓一时间羞愧不已,他目光闪烁:“父亲,我……”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秦翦语重心长的道:“桓儿,爹只会给你最好的,等我们大事已成,江山美人,权势地位,你想要什么没有,天底下比苏清朗好的人多得是,你为何非要执着于他?”
“没有了,父亲!”
秦桓怒吼了一声,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多年,这是第一次,他与秦翦如此激烈的争吵。
由于着急,眼中噙着泪水,不想被父亲看见,又连忙的低下头去,他埋着首,声音中带着哽咽:“父亲,江山美人,权势地位,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你给我再好的有什么用,我只要一个苏清朗,天底下的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在我眼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我……我确实……出不来了……”
他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秦翦的脚边,失魂落魄般,眼泪如雨的湿了脸面,深深地向秦翦叩首:“父亲,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未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求你放过他,倘若你想杀他,便先杀了我吧……”
秦翦望着他的目光满是痛惜,掩在广袖中的拳头收紧:“你……你竟敢威胁我……”
秦桓扬起了脸,看向秦翦,微微苦涩的一笑:“这不是威胁,五年前,我便做错了一件事,为了一己私欲,差点将他推入死地,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害他受了许多苦,从天牢中把他接出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对自己发过誓,此生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倘若……”
他顿了顿,依旧流着泪:“今日他必须要死,那孩儿也将跟在他的左右,黄泉路上,也好陪他一程。”
他说着,又向秦翦叩了一首:“父亲的养育之恩,孩儿来世再报,望父亲日后珍重,孩儿就此别过。”
秦翦眼睁睁看着他将手中的长剑拿起,拔出剑锋抵在自己的颈间,正要动手时,终于还是不忍心:“桓儿……”
他向秦桓伸出手去,将要触碰他的瞬间,又停顿了下来,最终收回去,掩在袖中收紧了手指:“好,我答应你。”
秦桓闻言,立即抬头看向秦翦,又听他道:“你说你五年前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那个人,那么,现在就让为父看看,你究竟长进到何种地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不会动那个人,三天后……你好自为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