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书府,苏清朗只觉心中堵得慌,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又让人把管家叫来。
管家走进书房,只见苏清朗正在窗边来回踱步,似是心绪不宁。
苏大人春风得意这么多年,还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时候,管家不禁心生疑惑。
走过去,向他躬身施礼:“大人。”
苏清朗站住片刻,看向了他,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管家站直身体,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苏清朗听此,更是忧虑,若是放在从前,万玉贞怀孕这种事,他肯定是要比丞相府先知道的。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收到消息,摆明了万玉贞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抑或,在皇帝还没公布于众之前,不想让他知道。
他思忖了片刻,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听管家道:“大人,你不在的这两日,孙大人曾来找过你。”
苏清朗嗯了一声,暗暗想到,自从上次与孙子仲匆匆一别,已有几日不曾见过,不知他来找自己有何事情。
在房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孙子仲,书童如意见他要出门,担心苏清朗的身体,于是屁颠颠的跟在后头。
因孙子仲的祖父,向来不待见苏清朗这样的人,他也没有那种自虐心理,专门跑进府中找他挨骂,于是让如意偷偷给看守大门的人塞了小纸条,约孙子仲在城中的茶楼相见。
他坐在茶楼二层,首先要了一壶好茶,坐在窗边单手支颐,看着外面的风景,一时间竟出了神。
等了半晌,才见孙子仲赶来,一头热汗,走路还有些喘,显然是从府中匆忙赶来的。
他做到苏清朗的对面,一边擦着汗迹,一边道:“抱歉,清朗,我来晚了……”
苏清朗将一杯半温的茶水,端到他面前,道:“没事,反正我也没等多久。”
孙子仲抬头看到苏清朗的脸色,皱眉道:“清朗,你可是有何不适,为何脸色这样差?”
苏清朗道:“我没事,就是昨日不注意,一时有些发烧,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话音落下,便听孙子仲没好气的埋怨道:“既是身子不适,就该在府中好生歇着,你若是想见我,差人知会一声,我再去府中找你就是,何必大老远跑来?”
见他又是一副老妈子的架势,苏清朗微微苦笑:“我真的没事,正好许多日不曾往这里来,想出来逛逛。”
顿了顿,打量了孙子仲的样子道:“倒是你,若是没有闲暇,遣人来告诉我就是,我又没什么事情,只是听府中的下人说,你曾来找过我,因此过来见见你,一个城里的,有的是机会,见不着再约时间便是。”
孙子仲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两日,想读一读陈梦溪老先生有关山水的笔记,我记着你那里有几本老先生的手札,因此想借来看看。”
“刚才是帮祖父整理些书籍,一时走不开,误了时辰,因我也想见你,趁此机会正好。”
苏清朗闻言道:“那几本手札,放在老宅院里,我没带出来,你若想看,直接向二娘要,她知道我东西放在哪里。”
孙子仲嗯了一声,向他道谢,又道:“我记着读书的时候,你一直想要笔记中山水的画作,改日画好了再给你。”
苏清朗一怔,没想到他是此打算,不仅十分感动:“难为你还记得,这可要耗费许多心力,若是累,便不要画了。”
孙子仲笑了笑,垂眸道:“今日帮祖父整理书籍时,偶然翻出来其中几本,与你的那几本正好相合。”
“我也是一时无事,权当练笔罢了,若是真觉着累,便推些日子再给你。”
既然提到孙子仲的祖父,苏清朗就免不了问起宫中那两位混世魔王的近况,于是道:“好些时日不曾见到孙老大人,不知太子和公主,现今的学业如何?”
与往日不同,提到殿下的学业,孙子仲这次明显开朗许多,眉花眼笑的点头道:“虽说公主最近还是那样,没什么长进,太子倒是勤奋不少,毕竟两位殿下如今分开教学,相互间的影响也小了许多,祖父前两天还跟我夸赞太子呢!”
听到这个,苏清朗很是高兴,又听他道:“这一切,还要多谢清朗你从中安排。”
苏清朗一怔,又故作糊涂道:“太子殿下能有长进,多亏孙老大人与其他几位太傅的教导,与我有何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少傅,不过是个虚罢了,能教给殿下什么东西?”
孙子仲微微颔首:“贵妃娘娘向来不过问两位殿下的事,如今竟跟皇上提起,让两位殿下分开教学,你虽不说,我也知道从中安排的人是你。”
“不瞒你说,祖父以前经常与我抱怨,说太子殿下资质驽钝,实非君王之才,然而如今,却又因殿下的长进而欣喜,虽说与我们所期望的目标,还是有些遥远,不过,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不正是希望么?”
听此,苏清朗垂下了眸,喃喃的说了一句:“殿下,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说给孙子仲听,也说给他自己听,漫长无边的深夜中,那个孩子,给了他唯一的光明。
他没有希望,我便给他希望。
因为他这样说了,所以苏清朗就信,李承懿会成为将来值得让他抛却性命去效忠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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