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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剧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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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剧小札

玉堂春

起解前大段反二黄前面苏三和崇公道有几句对白,苏三说:“如此老伯前去打点行李,待我辞别狱神,也好趱路。”有些演员把“辞别狱神”改成了“待我辞别辞别”,实在没有必要。原来的念白,让我们知道监狱里有一尊狱神,犯人起解前要拜别狱神,这是规矩。这可以使后来的观众了解一点监狱的情况,这个细节是很真实的。而且苏三的唱词是向狱神的祷告,这样苏三此时的思想情绪,她的忧虑和希望,也才有个倾诉的对象。改成“辞别辞别”,跟谁辞别?跟同监的难友?但唱词不像和难友的交流。

去掉狱神,想必因为这是迷信。怎么会是迷信呢?狱神是客观存在。这出戏并未渲染神的灵验,不是宣传迷信。五十年代改戏,往往有这种简单化的做法,一提到神、鬼,就一刀切掉,结果是损伤了生活的真实。

起解唱词好像有点前后矛盾。“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已经离了洪洞县了,怎么又来在大街前呢?前面唱过“离了洪洞县”了,后面怎么又唱“低头出了洪洞县境”?只能这样解释:“离了洪洞县”是离了洪洞县衙,“低头出了洪洞县境”是出了洪洞县城。大街是十字街,这样苏三才能跪在当街,求人带信给王金龙。出了城,来往的人少了,崇公道才能给苏三把刑枷去掉。这是合理的。洪洞县在太原南面,苏三、崇公道出的是洪洞县北门。我曾到洪洞县看过(假定苏三故事是出在洪洞县的),地理方向大致不错。

流水板唱词有两句:“人言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很多人不解所谓。这里不是洛阳,也没有花。这是罗隐的诗。苏三唱此,只是说不凑巧而已。罗隐诗很通俗,苏三读过或唱过,即景生情,移用成句,是有可能的。

西皮慢板第三四句的唱词原来是“想当初在院中缠头似锦”改成了“艰苦受尽”。“缠头似锦”和“罪衣罪裙”是今昔对比。“艰苦受尽”和“罪衣罪裙”在意思上是一顺边。改戏的人大概以为凡是妓女,都是很“艰苦”的,但是玉堂春是身价很高的名妓呀!或者以为苏三不应该留恋过去的生活,她应该控诉旧社会!

《玉堂春》(“三堂会审”)是一场非常别致的戏。京剧编剧有两大忌讳。一是把演过的情节再唱一遍,行话叫做“倒粪”;一是没有动作,光是一个人没完没了地唱。《玉堂春》敢冒不韪,知难而进。苏三把过去的事情从头至尾历数了一遍。唱词层次非常清楚。唱腔和唱词情绪非常吻合。这场戏运用了西皮的全部板式,起伏跌宕,有疾有徐,极为动听。《玉堂春》和《四郎探母》的唱腔是京剧唱腔的两大杰作。苏三的外部动作不多,但是内心活动很丰富。整场戏就是一个人跪在下面唱,三个问官坐在上面听,但是四个人都随时在交流,一丝不懈。这样的处理,在全世界的戏剧中实为仅见。戏曲十分重视演员和观众的交流。这场戏有一个聪明的调度——“脸朝外跪”。本来朝上回话,哪有背向问官的道理呢?这是为了使观众听得真凿,看得清楚。这跟《四郎探母》的“打坐向前”是一个道理。无缘无故的,叫丫环打坐向前干什么?

《玉堂春》有两句白和唱:“头一个开怀是哪一个?”——“十六岁开怀是那王……王公子。”有人把“开怀”改成了“结交”。这是干什么?“开怀”是妓院里的行话,也并不“牙碜”。下面还有两句唱“顾不得腌臜怀中抱,在神案底下叙叙旧情”。一个演员唱这出戏,把这两句删掉了,想是因为这是黄色。一个妓女这样表达感情,是很自然的。只要演唱得不过于绘形绘色,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

《玉堂春》是谁改的?可能是朱熹。

四进士

两个差人受田伦之命到信阳州道台衙门顾读处下书行贿,住在宋士杰店中。宋士杰偷拆了书信,套写在衣襟之上。第二天早晨,差人起来,跟宋士杰说:“跟您借一样东西。”宋士杰接口就说:“敢莫是坛子?”旧时行贿,不能大明大白把银子送去,多是把银子放在酒坛里,装着送的是酒,好遮人耳目。这一套,宋士杰门儿清,所以立即就问:“敢莫是坛子?”这一细节,表现出宋士杰对官场积弊了如指掌,是个成了精的老吏。两个差人回了一句:“你倒是老在行!”这里,差人应该有点表演,先表现出惊愕,再表现心照不宣。宋士杰微微一笑。这样这个细节才突出。通常演出,差人无表情,只是平平说过。这样这个细节就“兀秃”了。演差人的两个丑角大概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剧作者表现宋士杰的性格的这一小小闲笔也就被观众忽略了,可惜!

顾读的师爷上场念了一副对子:“清早起来冷飕飕,吃了泡饭热呵呵。”许多演师爷的丑角演员只是随师傅照葫芦画瓢地念,不知念的是什么。师爷是绍兴人,念的是绍兴话。早上起来吃泡饭,这也很有绍兴特点。师爷拿走田伦贿赂顾读的银子,唱了两句:“三百两银子到我手,管他丢官不丢官!”曲调是绍兴高调。从前上海有个专演师爷的丑,唱这两句绍兴味很足。这位演员在下场前还有几句念白:“我拿了银子回家去买霉干菜去哉!”霉干菜是绍兴特产,上海人多知道,所以听了都大笑。北京观众无此反应。

从前唱丑的都要会说几种方言。比如《荡湖船》是要念苏白的。后来唱丑的大都不会了。只有《打砂锅》还念山西话,《野猪林》里的解差说山东话。丑应该会说几个省的方言,否则叫什么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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