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两天以后,医生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程端昏睡,总有清醒的时候,每天大概有三个小时有意识,可以与人交流,也可以自行小幅度活动。
但是自从这次抢救以后,程端彻底陷入了沉睡,从未醒过来。
医生不得不宣布,他成了植物人。
程端从昏沉中清醒,发现自己居然在宁小公子家里。
自己正在宁小公子的房间里,宁小公子坐在床上跟人打电话,说的是一门外语,但不是英语。
程端这一刻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拜托,他要是做梦,咋可能梦到一门他根本不懂的流利外语?!
所以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狗?真的被车撞了?真的被宁小公子捡回家了?
宁骁挂了电话,看到不远处软垫上的狗,精神力一扫:“哟,你好得还挺快。过来。”
又是那种感觉,程端很清楚地感受到,宁小公子跟他的真正交流是在意识层面,太怪异了,就像有人跟你说了一句话,然后另一个声音又在你脑子里把话重复一遍。
所以宁小公子真的有超能力?大概是……念力之类的玩意儿?像X教授那样?
程端身体还很虚软,四条腿走路也很不习惯,站起来后走成了顺拐狗,然后在走向宁骁的路途上,被自己的脚绊到了,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宁骁哈哈大笑,过去把狗抱起来:“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狗,我们来约法三章。一不准拆家,二不准咬人,三不准违抗我的任何命令。就这样,很简单,对吧?”
程端:“嗷。”我永远不会违抗你的任何命令。
“哇唔,你真的很聪明,”宁骁摸了摸狗头,“洗干净以后你还挺好看的,是德牧吧?好像也有两三个月大了。”
程端:???我咋知道我是什么狗?我又没照过镜子。
宁骁:“沉默就是默认了。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棕灰色,看来那是脏了,现在是黄色……你以后就是大橘了。喜欢这个名字吗?”
程端:“……嗷。”你取的名字,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喜欢。
宁骁:“是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喜欢我?”
程端:“嗷嗷嗷!”对对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喔,乖狗狗,我相信你,”宁骁把大橘抱进怀里,低笑,“毕竟狗狗可不会像人一样虚伪。”
程端心里头就咯噔一下了,他在想,宁小公子是不是被谁害过,居然这样防备其他人。
不应该啊,有宁夏宁总在,宁小公子本身也是个厉害人物,谁能动得了他?
大橘没有回应,一双狗眼满是困惑和探究望着自己,宁骁莞尔,撸了一把狗头,语速缓慢:“听不懂刚才那句话?没关系,你不需要明白,这是人类的事情。只要记住,离其他人远一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会伤害你。”
好了,宁小公子肯定被伤害过没跑,那……会不会跟自己有关?那时候他蠢得要命,为了天珠接近宁小公子,还好死不死被宋铭蒲捅到了宁小公子面前……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一次,才产生了宁小公子对其他人的信任危机?
程端拿鼻子拱了拱宁骁的手心,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懊悔与歉意。
表达效果看来并不好,宁骁随意摸了摸狗头,又接起一个电话,开口语气就不太好:“{德语}我说了我不会去,之前你们已经轮流电话轰炸过了,我对此感到厌烦,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好吗?”
“笑笑,是我,”张兰开着免提,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同事们,“{德语}听到了吗?他说他不会来。”
“{德语}宁先生,这关系到一个生命。程先生变成了植物人,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或许在逃避什么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或许沉浸在什么美好的梦境里,总之是他自己固执地不愿意清醒。请帮帮他,好吗?”一个德国医生凑近手机,眉头紧皱。
张兰叹了口气,关掉免提,说回了中文:“程端先生的助理告诉我们,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他在乎的人了。他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植物人,如果有一个人可能唤醒他,那一定是你。”
程端一愣,他变成了植物人吗?
可是……作为一条狗,他可以时时刻刻呆在宁小公子身边,能看见宁小公子笑,能被宁小公子抚摸。
这是他作为人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他只想做宁小公子的狗,完全不想变回人。
程端拼命蹭宁骁的裤腿,试图表达自己对张兰提议的抗拒。
宁骁冲着手机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且不说这个唯一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是他的唯一,他可不是我的唯一,我一点也不想跟他有牵扯。就让他睡着吧,醒来还更讨人厌。”
程端完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然了,只有中文部分能听懂,他几乎汪地一声哭出来。
妈耶,现在这个情形,他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变、成、人!
“可是……”张兰犹豫半晌,“或许你不知道,程端在重病期间立下了遗嘱,你是唯一一个继承人,而且他的遗嘱很特殊,不仅是死亡,只要他处于没有办法管理财产的状态,整个程家的财产都会进你兜里。他之前还可以趁着清醒处理一些公司事务,但是现在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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