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满满的委屈,临潼本来想说的教训,又化作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临潼伸手在仪听颈子上摸了一把,皮肤湿冷,体温低。
仪听脸死死埋在他怀里,临潼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晌,临潼吐口气,轻声:“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啊?”
仪听又摇头。
这性子倔的。
临潼五指深入仪听的头发里,发根是干燥的,还好。
临潼:“先去洗澡吧,别生病好吧?”
难得哄劝着:“接下来还有的忙,不能生病是不是?”
仪听闻言抬头,眉心皱着,满目盛满惘然,焦点模糊。
挨的近,呼吸交缠,临潼伸手摸他侧脸,仪听顺势闭眼蹭了蹭临潼的手心。
触感微痒。
临潼哄他:“走,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找套衣服。”
仪听吸了吸鼻子,到底点了头。
……
在淋浴头下站着的人神思飘忽,随着温暖的水汽弥漫,仪听的脑子也开始转动起来。
下午去公司找了藏碧华,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姨母将大咖左翼的预约给了仪听。
左翼本来就忙,仪听思来想去,还是决意亲自去一趟。
比丁觅云实在,左翼是真忙,他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带着剧本见了人。
常年演电影的演员,针对性也非常的明确,先问电影主题,再问表达内容,最后问角色。
水声阵阵,仪听站在淋浴头下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冲刷过脸颊。
“这个题材并不符合市场爱好你知道吗?”
“预计票房我看没有写,你是做好了亏本的打算吗?”
“藏导是老熟人了,但是,我并没有自信能扛起这部电影的票房,而且就现在的结构来看,说实话非常好。作为演员我真的不想对它进行改动,我很喜欢里面深沉的人性,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演了,恐怕这电影的票房还没有我的片酬高。”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电影,不然你再想想?”
左翼的声音在脑中回响,飘来荡去。
就算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听到对方如此实在叙述的时候,仪听还是有点难过。
“而且就算是你准备亏本拍了,我的档期也是个问题,要导出这里面的情绪来,需要磨。就像是今年上映的那部《风雨》,据说当初临潼演了有大半年,最后收官的票房是1.3亿元,这是还是有奖项和临潼后期人气加持的情况下。”
“我说什么你明白吗?”
仪听怎么会不明白。
左翼在劝他放弃邀请的打算。
大牌一线电影咖的片酬在三千万到六千万之间,左翼这种顶级演员,最低的预估都有五千万的片酬,再加上电影邀请其他的演员开支,成本最乐观的估计压在7000万还不包宣传,就是最低的了。
临潼的好电影只有1.3个亿,如果家书是七千万的成本,回本就需要三倍,2.1亿的票房,请左翼还不带粉丝基础,基本上是血本无归。
可是,
可是……
仪听将头垂下去,他觉得呼吸困难。
昨天将剧本发给了迟鸦青,迟鸦青说会看了答复,和他预估中一样,紧跟着左翼的拒绝,迟鸦青打电话给他再度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仪听特别无力反驳,因为他打心里也是这样认同的。
迟鸦青说:“这不行,我不行的。你这情绪太激烈又太绝望了,我演不出来。”
“我从小没有遇到过大变故,不然我怎么都接奇幻剧和生活喜剧?我真演不出来这种大变故的绝望啊,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我之前试过类似的,导演一直从我身上导不出来戏。”
“然后还有暧昧的戏份,我国外长大的嘛,从小都是看上谁就去追,你这欲拒还迎的,我尺度根本把握不好,你知道的,我说的你心里都清楚。”
在空荡的地铁站下等待时,迟鸦青就是这样说的。
好歹是朋友,拒绝后,迟鸦青问他备选演员时,仪听报出了最后一个——丁鲲。
这就成了压垮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迟鸦青说:“啊!他!你……你真是……”
“算了,你别找他了,他这两年做这慈善和他私人生活有关系,你找他他不会答应拍戏的,他最近状态特别糟真的,我感觉他快看淡红尘了。”
“还能有什么啊,家里的事情呗,他隐婚嘛,他老婆得了重症,医生说预估期只有这几年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待在美国,为了医疗资源去的。”
“而且他老婆反反复复的,你觉得他可能给你演电影吗?他做慈善不过是为了老婆积德,哎,希望他老婆能控制住好转吧。”
仪听当时听完这一段话,站在地铁下,心里有什么如山峦崩毁,倾颓势不可挡。
电话里仪听好久没说话,迟鸦青被他的沉默吓住了。
迟鸦青劝他:“听听,你别这样,总是有出路的,你……”
话音一转:“你写剧本不是一直有原型的吗?你想着谁写这剧本的啊?不能找他吗?”
仪听没有回答。
地铁站下,他耳边只有地铁进出站台的呼呼风声。
仪听长出一口气,在淋浴头下伸手捂住脸,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真的乱成一团。
他连线头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要放弃吗?
如果没有人演,演员撑不起整个电影,还不如前期不投入,免得拍出来就是笑话。
可是——
仪听睁开眼来,入目双手在热水中发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