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吃好了！”陈克武忙说。
戚小莲暗戳戳地笑——米汤喝饱了！
吃过晚饭，帮着戚小莲收拾好了厨房，陈克武又对戚母叮嘱了一些病体上的注意事项，这才告辞出门。
“小陈，你慢走哟——”戚母送他到门口，说：“有空又上我家来吃饭哈，你一个人在这也不热闹，到我家来也就是多双筷子而已。”
“好嘞。”陈克武答道。
戚小莲就在一旁捂嘴偷笑——再到我家来还给你喝米汤！
从戚家出来后，陈克武一路瞅着街边还有没有米粉店和小食店开着门，结果一路走过都没有，小镇的街上饭店食堂一般都只做半天生意的，下午和晚上基本都是关门。
他都走到乡正（政）府门前了也没觅到有卖吃的，最后只得在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一把生面条回去，然后拿到门卫老头那里跟他说：“廖头，搭个火，下碗面来吃。”
“噎，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把米扛到你老丈人家里去了哆嘛，咋喃，老丈人没煮饭给你吃么？”胖老头打趣他说。
“哪个说去老丈人家就必须要吃饭啊？老丈人家要时刻关照，并不是时刻惦记着去吃饭。”陈克武一边说一边就去把炉盖揭开，把蜂窝煤炉子上的水壶提到了一边地上放起。
胖老头就嘻嘻一笑说：“讲真呢，我还不晓得你老丈人是哪家呢！他们都开玩笑说是河边的戚老头家……”
他这么说着，就拿一双胖眼瞅着陈克武，看他是什么反应。
“呵～”陈克武只是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就望窗台边上的案板拎锅去了。
陈克武在门卫值班室这里下了一碗面条来吃了，这才回自己的值班宿舍去了。
戚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戚小莲就被一声“嘎吱”的开门声给惊醒了，随即就听到戚母在小天井那对着戚父说话：“你小声点，别把小莲惊醒了，让她多睡会……你扫了市场再回来吃饭吧，缸里的米没有了，还有点面粉，我烧火把它烙几个馍馍出来当早饭……”
“嗯，好，再坚持两天我就发工资了，发了工资就马上去买米……”戚父说着，声音消失在门外。
他们自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全都传进了戚小莲的耳中。
人老了，耳朵不太好使了，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说话，就算是说着悄悄话也是大声的。
一想到家里今天就断米了，戚小莲便再也睡不着了，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她寻思着昨晚的稀饭汤汤还剩了一碗，可以热来给妈妈吃，她和爸爸只吃馍馍也是可以的。
家里还有一些干面条可以应付两天的，但一日三餐不可能都吃面条吧，咱又不是以面食为主的北方人。
起来后她麻溜地穿好了衣服，捏了捏裤头表包里藏着的那一百块钱，她决定等吃了早饭就去买米，顺便再买点瘦肉回来剁碎了给戚母煮点瘦肉粥补补身体。
这一百块她还没给父母说呢，怕说了他们俩老又会把那个陈克武当救命恩人一样地崇拜，算了吧，先暂时不说。
这样打定主意后她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往厨房走去。
天色尚早，厨房里的光线并不好，戚母舍不得拉亮厨房的电灯，正佝偻着身子站在灶头前和着那点面粉。
“妈，你去坐着烧火吧，我来煎馍馍。”戚小莲说。
“小莲，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呢？你再睡一会嘛……”戚母抬头看她说。
“你都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能睡觉吗？医生都吩咐你要多休息的。”戚小莲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门便的洗脸盆架子上拿洗脸帕，“我先去洗脸刷牙，马上就来煎馍馍。”
“年纪大了就没啥瞌睡了，我现在又没出去捡废品，每天都在家里闲着，绣都休息够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正在长身体，瞌睡多……”戚母絮絮叨叨地说着，戚小莲已经拿着洗脸帕和牙膏牙刷出门去井边了。
洗漱一番回到厨房，戚母已经把锅洗好了，正点着柴火烧起火来，药罐子也已经放在了鼎锅处热着。
就着灶堂里烧起火来火光，戚小莲开始煎馍馍了，她现在也学会象戚母那样的节约了，只要眼睛还看得见就绝不开电灯，节约用电，省钱。
忙腾了一会，几个香喷喷的菜油烙馍就完成出锅了，一闻到这香气戚小莲心里就充溢了满足感。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只要有吃的她就有满足感。
将馍馍端到了饭桌上放好，她又将昨晚剩下的那碗饭刀进了煎过馍的锅里，煮开了后用锅铲铲了起来，因为没洗锅，饭在碗里看起来飘着一些油黑，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尊贵。
“妈，你先把这碗稀饭吃了吧。”戚小莲将饭端到了桌上，对戚母说。
“你吃，你吃，我还要喝药。”戚母说，只有这一碗饭，她舍不得吃，要让给女儿吃。
戚小莲假装生气地对她马着脸说：“你胃不好不能空腹吃药的，你得先吃稀饭下去把胃润着。”
“好吧，好吧！”看着女儿一脸的严肃，戚母马上笑呵呵地妥协了，“那你快吃馍馍，趁着热。”
“我等会吃，爸还没回来呢。”戚小莲看着盘里那六个煎馍馍说。
因为面粉不多，她已经尽量将馍的口径缩小到小碗口那么点大了，这才勉强煎出了六个馍，计划的是每人吃两个馍。戚母有一碗稀饭，而且胃不太好，可以只吃一个馍馍，那么多出一个馍馍来可以让爸爸吃三个馍，她吃两个馍馍就好了。
真心说，这么小的两个馍馍对她的胃口来说简直就只能算垫个底，根本就吃不饱的，但是她想着爸爸每天要出去扫地，年纪大，干的又是体力活，必须得先保证他的伙食。
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馍馍戚小莲使劲地吞了口口水，然后将目光强制性地收回，转身往米缸走去，“我去把米缸底的米搜刮一下出来，吃了饭后我就去粮店买米去。”
“买米？哪来的钱买米呢……”戚母有些喃喃地说，不敢抬眼看戚小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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