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
那一瞬间，她很想杀人。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让她更想杀人，哪怕是布鲁诺折磨她的时候。
怎么会不恨，怎么会不怪呢？
她又不是圣人，从来都不是。
安楚楚心里仿佛被针刺一般，一句各为其主，听上去像是宽恕，其实是泾渭分明。
她太了解夏堇了，她想报复一个人，她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捅在你的心尖上。
但是她没有说话，她无话可说。
察觉到她的沉默，书儿也不再多说什么，“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外面，楚楚连忙拨通电话，“威洛，书儿醒了，你，要不要回来？”
她明显感觉到电话那边的呼吸沉了一秒钟，但他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下了班我就会回来，她怎么样了？”
楚楚心里百感交集，她至今摸不清威洛是怎么想的，书儿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今，他已经暗地收购了华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在这三个月里，他重新夺回了华安国际执行总裁的位子，商界对此议论纷纷。
路西法回到黑手党，跟沙甲各执半边江山。
“书儿她……”楚楚闭了闭眼，艰难的开口，“眼睛看不到了。”
“什么叫做眼睛看不到了？”威洛的声音骤然变冷，阴寒慑人，“她有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只说，本来以为会死，没想到只是瞎了一双眼睛。”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除了问了一句夏堇的情况，她谁都没有提过。”到这时，安楚楚才意识到，从书儿醒来到现在，她从头至尾一句关于威洛的事情都没有问过，甚至没有问上一句自己在哪里。
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包括她自己的处境。
“我马上回来。”威洛挂断了电话。
安楚楚心里无奈，她认识威洛十余年，真真看不懂这个男人，他到底想要怎样呢？
索菲还在这幢别墅里啊。
他为了索菲打了书儿一个巴掌，利用她设计抓了夏堇，差点逼死了她。
可是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又有种感觉，其实……他很爱书儿。
尤其是他拿枪指着医生时阴阴森森的模样，连她看着都觉得骇然，威洛是多么冷静的男人，她头一次见他为了什么事这么大失理智。
可是，这些天里，他把书儿从医院接回来别墅，把她安置在她原来住的地方，她日日夜夜的守在书儿的身边，很少见威洛来看她。
这么复杂，她真真是看不懂。
威洛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南书儿抱着枕头蜷缩着的睡姿，窗帘被拉开，整间卧室的光线很明亮。
她似乎睡着了，只是清秀的眉仍旧无意识的紧紧皱着。
他抬脚，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威洛几乎刚刚靠近床边，便看到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然后缓缓打开了眼睛。
昔日漂亮的眼睛此时空洞得没有任何焦距。
书儿用手摸索着床，自己一点点坐了起来，不下心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眉头皱的更紧，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她苍白着唇色，没有出声。
“温尔克先生。”书儿开口，长发散落了她整个肩膀和背，书儿弯出一抹笑容，低低的开口，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讽，“我想知道，你准备拿我怎样？”
威洛眯着眸，这个女人，明明孱弱得不行，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无声的倔强。
“虽说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不过，我已经这样了，难道温尔克先生还要吝啬一个判决吗？”见他半响没有回答，书儿再次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恍惚。
“你以为我要拿我怎样？”他盯着她没神采的眼眸，沉沉的问道。
“我以为？”书儿喃喃反问了一句，“我对着你最心爱的女人开了一枪，按理来说，温尔克先生至少该把我扔进黑屋子之内的地方，这么好吃好住的供着，我怎么知道呢？”
她似乎真的很困惑，脸上的笑容有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威洛跪坐在床边，手捏着她的下巴，低沉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骨，“那个女人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书儿反问，依旧笑着，声音却淡淡的，“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我杀了她？”
“我会杀了你。”她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根本就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威洛冷笑，“很好。”
“你别忘了，”他的声音有股阴冷，俯首吻上她的下巴，“你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书儿被他抱在怀里，一身的伤令她挣扎不得，所以她没有动，只是无声的笑了，这样的话，听着可真叫人动心，像极了情人之间霸道的占有欲。
可惜，真的可惜。
“男人的节操果然是廉价，”书儿勾起唇，任由他吻着，“温尔克先生，我对着索菲开了两枪，你不仅不替她报仇，还这么温情脉脉的吻我，这么对你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太滥情了。”
“既然知道，”他在她的耳边冷笑，“又何必问，嗯？”书儿闭上眼，“放我走。”
“你以为可能？”他笑得醇厚，然而眉眼处没有一丝的温度，“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抢回来，可不是为了放你走的，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圣人？”
“也是，”书儿兀自的笑了笑，“我猜猜看，你要我留在你身边当情妇？”
“你原本就是我的女人。”他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书儿却似乎不关心这个问题，她脸上含着笑，“多久呢？或者我该问，等你腻了我的那一天，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他忽然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她想的很简单，她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他若存心想困着她，她半点逃跑的胜算都没有。
她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挣扎，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留她在身边是因为他舍不得她，他无非是想践踏她的自尊。
情妇是多屈辱的东西。
她的心头都是刺痛，痛的她几乎要麻痹了，然而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好像这笑容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她想，难怪夏堇一副笑脸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撤，总归能使人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威洛看着她笑得满不在乎的脸，忽视有种想抬手掐死她的冲动，“怎么处置你？自然是看你的表现。”
书儿怔了一秒钟，扬起脸，“我是个瞎子，恐怕不能讨得你欢心。”
“没有关系。”他狠狠吻上她的唇，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你最好认真的学着，怎样当一名合格的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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