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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微妙(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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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是一部反映高级知识分子的长篇小说。

近几年,常听朋友们说:中国当代小说家,写了那么多关于农民和市民的长篇小说,并且有很成功的(主要是新时期的小说),为什么却没有一部很像样的写高级知识分子的长篇小说(本人就不止一次地被人问过:你为什么不写一部反映大学教授生活的作品)?也有回答,但这些回答似是而非。照我的朴素之见:形成如此事实,乃是当代小说家们自知笔力薄弱所致。农民和市民总容易把握一些,而知识分子——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太难以把握了。道理很简单,知识分子因为文化的作用,有了很大的隐蔽性。他们比一般乡下人和一般市民复杂多了。他们总是极婉转极有欺骗性地流露着人性,你洞察力稍微虚弱一些,就不能觉察到他们的那些细微的心态和动作。另外,用来叙述这个世界的话语,也是很难把握的。一个小说家的文化修养如未到达一定程度,是很难找到一套用以叙述这个世界的话语的。而那种乡土的及胡同的话语,如你有一定的生活经验,相对而言,就容易掌握多了。《围城》似乎也只能出自于一个学贯中西的学人之手。

米兰·昆德拉总写那些文化人。对此,他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因为这些人更具有人类的复杂性。世界的复杂性,得由这些具有复杂性的人物呈现。中国当代小说的弱点,却正在于几乎把全部的篇幅交给了农民和市民(主要是农民)。有人以“中国本是农业国”来为这一现象进行辩解,一部分是出于事实,一部分却是出于掩饰自己不胜写文化人生活的虚弱。《围城》这种如此深透并驾驭自如地写文化人生活的长篇小说,几乎是绝无仅有。方鸿渐比陈奂生难研究,又比陈奂生有研究头,这大概是推翻不了的事实。

连续不断地扑空,构成了一部《围城》。所谓扑空,就是一种努力归于无用,一个希望突然破灭,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在你扬扬得意之时,倏忽间成为逝去的幻景。打开《围城》,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扑空圈套。就方鸿渐而言,他的全部故事就是一个又一个扑空的呈现:海轮上,他与鲍小姐相逢,并有暧昧关系,然而那鲍小姐登岸后,居然不再回头瞧他一眼;大上海,他全心全意爱恋唐晓芙,结果却是遭唐晓芙一顿奚落和指责,只留下心头长久隐痛;他与孙柔嘉的结合,只是陷入一种绝望和失落;他原以为要做教授,结果只勉强做了个副教授;他准备好了一大套言辞,决心在高松年续聘他时,好好报复一下高松年,然而那高松年却像忘了他似的并不将他续聘……其他一些人物,也不过是扑空游戏中的一个个角色而已:赵辛楣紧追苏文纨,半道上,苏文纨突然闪到一旁跟了曹元朗;李梅亭来了三闾大学,春风得意,但很快得知,他的文学主任之位已被人抢先一步占了……那个所谓的“鸟笼子”和“城堡”主题,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关于扑空的主题。

“理想不仅是个引诱,并且是个讽刺。在未做以前,它是美丽的对象;在做成之后,它变为惨酷的对照。”(《围城》)说到底,扑空是人类的一种存在形式,《围城》则是对这一存在形式的缩写。人屡经挫折,却又为什么能够继续保持生存的欲望?那是因为造物主在设计“扑空”这一存在形式时,又同时在人的身上设计了憧憬的机制。人有远眺的本能。当一个目标成为泡影时,人又会眺望下一个目标。憧憬与扑空构成一对永恒的矛盾,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张力,这种张力推动着生命。憧憬——扑空——再憧憬——再扑空……这便是人的生命的线索。如果让人放弃憧憬,除非有一次过于“惨酷”的扑空,使人完全失去心理平衡。方鸿渐的最后一次扑空似乎已达到了摧毁他的力量,以至于他在扑空之后,万念俱灭,陷入死一般的沉睡之中,对未来不再做任何憧憬了。

扑空似乎又是长篇小说推进叙事的一个经常性的动力。从某种意义上讲,长篇小说的结构就是扑空圈套的联结。长篇小说不停地叙述着一个比一个大的扑空,我们的阅读过程抽象出来就是:期待——消解——再期待——再消解……而这种结构又如我们上面所说,是存在使然。长篇小说对存在的隐喻能力,自然要强于短篇小说。

读《围城》,你会引申出一个概念:小说是一种智慧。

熟读《围城》之后,你会记住很多议论生活、议论政治、议论时尚、议论风俗人情等的话语和段子。这些话语和段子,自然地镶嵌于叙述与对话之中,从而创造了一个夹叙夹议的经典的小说文本。有一种小说理论,是反对小说有议论的。这种理论认为,小说的责任就是描述——小说的全部文字的性质,都只能是描述性的,而不能是判断性的。眼下,一些批评家借用叙事学理论所阐发的观点似乎又有这样一条:夹叙夹议是一种全知全能的叙述,而全知全能的叙述,是权威主义所导致的。这种理论认为,这样一种叙述,多多少少地表明了叙述者对存在之认识的肤浅——存在是不确定的,一切皆不可测,而这种叙述居然用了万能的上帝的口吻!这种理论似乎暗含这样的意思:权威话语的放弃,是小说的历史进步。对这种理论,我一直觉得它不太可靠,甚至觉得它多少有点故作深刻。什么叫小说?我极而言之说一句:小说就是一种没有一定规定的自由的文学样式。对上面那样一种小说理论,只需抬出一个小说家来,就能将其击溃:米兰·昆德拉。他的全部小说,都是夹叙夹议的(其中还掺进许多几乎是学术论文那样的大段子),都是用了权威的口吻(他大谈特谈“轻”“媚俗”之类的话题),他的形象就是一个俯瞰一切、洞察一切的上帝形象,其实,人读小说,都是求得一种精神享受,鬼才去考究你的叙述为哪一种叙述、叙述者又是以何种姿态进入文本的。鬼才会觉得那种权威话语对他不尊重而非要所谓的“对话”。再说,人总是要去说明和理解这个世界的,这是任何人也不可阻挡的欲念。在这种情况之下,有着米兰·昆德拉创作的这些智慧型小说,难道不是件很叫人愉快的事情吗?他的那些形象化的抽象议论,常醍醐灌顶,叫人惊愕,叫人觉醒,叫人产生思想上的莫大快感,那些批评家们不也连连称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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