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让羽毛蓬松开,让清纯冰凉的河水浸泡着。那时的阿西,是很陶醉的。
当然,阿西最怀念的还是妹妹阿秀。
阿西还隐隐约约地记得,那天,它啄开了蛋壳,正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一个光明的世界,只听见身旁另一只蛋中发出的“笃笃”的声响。它用耳朵贴在那只蛋上听了一会,问:“你是谁呀?”“我是阿秀。”“你使劲啄呀!”阿秀猛一啄,出来了。阿秀毛茸茸的,那张小小的、金黄色的嘴可比阿西那张嘴秀气多了。阿西挺喜欢阿秀,便带着它,走出芦苇丛,走进了湖泊。从此,它们形影不离。阿秀总是“阿西阿西”地叫着,跟随着阿西,从北方飞向南方,又从南方飞向北方。
“阿秀在哪儿呢?”
阿西很伤感地望着笼外那片没有动静的天空……
三
一连三天,猎人没有给阿西一口食,一口水。阿西饿得皮包骨头,立不起身子来。
小鱼小虾就在眼前的池塘里游动着,似乎带着一点儿挑逗性。
猎人终于端着一瓢水来了。
阿西急切地伸过脖子去,想痛饮几口这生命之水。
然而猎人却发一声冷笑,把瓢端开,高高举起,慢慢地将水倾倒在池塘中。
阿西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那小瀑布似的水。
又过了两天,猎人把一群家鸭赶进了池塘。那群家伙在池塘里得意得要命。喝水,捕捉鱼虾,惬意地扇动翅膀,激起一蓬蓬水花。它们吃吃喝喝,然后就呱呱呱地欢叫。
阿西眼馋得很,可是只能伸长脖子干咽。
猎人出现了。他手中拿着一支点着的纸芒,把猎枪架在河坎上。
正当阿西琢磨猎人的行为时,猎人过来,打开笼门,把阿西放到水池中。
猎人趴到地上,吹了一口纸芒,朝装在猎枪上的导火线凑去。
阿西一见,一头扎到池塘里。过了一会儿,它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了。
不知为什么,猎人把阿西从水中拖出来,笑眯眯地赏给它好几只虾、好几条鱼、好几口清水。
阿西吞咽了食物之后,又被猎人放回池塘。猎人又趴到地上,又吹了一口纸芒,又朝导火线凑去。阿西又照样扎进水中。枪声再次响起。阿西又再次得到了猎人奖赏的食物。
猎人的这种奇怪行为,重复了十几回,阿西终于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记忆:当猎人将要点燃导火线时,我便扎进水中,枪响之后,就能得到食物。
以后几天,猎人还教会阿西,当把它放到水上时,它应当很高兴地唱它过去最爱唱的歌。
这天,猎人带着阿西,驾着小船,驶进了茫茫的芦苇荡。
芦苇深处,是一大片水面。猎人将小船藏到芦苇丛中,架好枪,点着纸芒,把阿西放到了水中。
于是阿西便唱起那支歌:
水好清澄呀,
水草好茂盛呀,
鱼好多呀,
虾好肥呀,
鸭们,快快落下来呀……
一队野鸭正从天空飞过,听见阿西的歌声,便一圈一圈旋转下来,落进水里。
猎人吹了一口纸芒,朝导火线凑去。
阿西犹豫了一下,赶紧扎入水中。
枪声过后,阿西从水中钻出。眼前情景好惨:水面上,像草把一样,漂浮着一片野鸭,它们的血将水都染红了。
四
阿西呆呆地停泊在那一大片尸体中间。
天阴沉沉的,水阴森森的。四周是一片凄凉的宁静。
猎人荡着小船,喜滋滋地过来,将那些野鸭捞起扔到船舱里,最后将麻木了的阿西抓进笼中。这回猎人更加慷慨,端了满满一小盆鱼虾,放到阿西嘴边。阿西依然麻木着。
归途中,阿西醒来了。当它回忆起刚才所见的惨状时,它发疯似的朝笼外挣扎着,弄得羽毛纷纷掉下,额头上撞出血来,后来,便软瘫了下去。
阿西一连几天拒绝进餐。
但,最终还是凶恶狡诈、惯于软硬兼施的猎人胜利了。阿西一次又一次地将同类引诱到猎人的枪口下。现在,当阿西再看到水面上同类的尸体时,已没有痛苦,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这种血腥的捕杀每完成一次,猎人总要给予阿西一连好几日的奖赏。猎人甚至毁掉了囚笼,只用绳子拴着它的腿,让它自由地在池塘中游荡。猎人还将几只漂亮的母家鸭赶到池塘,陪伴着它。家鸭们对它很崇拜,因为它们不能飞上天。池塘虽小,且又不能远走高飞,但阿西还是有了几分得意。
阿西心情一好,便留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它歪着脖子,仔细打量着映在水中的自己。它发现自己很英俊。
阿西确实已是一只长得很帅的公鸭了。一身厚厚实实的羽毛,包住了结实的身体。羽毛油光水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修长的脖子,质地如同牛角一般的嘴巴,金灿灿的双爪,明亮的眸,与那群家鸭比起来,阿西更是光彩夺目。最值得阿西骄傲的,是脖子上那圈紫金色的羽毛。那羽毛是多么高贵啊,尤其是在阳光下。那是一个美丽的光环。
阿西游动起来也极有样子,高昂着脖子,在水面上轻盈如一片羽毛朝前滑行,不像家鸭们很没有必要也很不文明地弄出许多水花和一条水道来。
猎人居然让它站在他的肩头上,走到人们面前去。
它常常听到人们对它的赞美。
这天,猎人用肩头带着它来到集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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