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摇摇头。
“他不同意怎么好搬家呢?”
“爸爸说,我们走,让他一个人住这儿。”
风大了,海水汹涌起来,一道道锯齿一般的水线,急速朝岸边推进,水声轰轰隆隆。
“月——”月的爸爸在叫她,“回家啦!”
“我在城里等你。”月对霜说。
霜点点头。
月走出去十来步远,掉过头来:“快点到城里来!”
霜朝她摇摇手。
一会儿工夫,海滩上的人都撤走了,留了满滩的罐头、啤酒瓶、塑料袋,把海滩弄得很不像样子。
爷爷一直坐在海边上。
天晚了,月亮升上来了。月光照着爷爷,他的脸是古铜色的。霜疼爷爷,又陪他坐在海边上。
海又安静下来,均匀地呼吸着。细浪的声音,在夜空下温柔地传播着。在极遥远的地方,有几星神秘、朦胧的渔火。夜空里还有海鸟的叫声。空气湿润得像是下细软的毛毛雨,夜晚的海显得深邃莫测。
霜和爷爷就这么长久地默默地坐着。
爷爷轻轻地哼唱起来。不知是一首什么老歌。那歌比他人还要老——老多了。
海湾尽头,那艘残缺的海轮,还在被切割着,爆着蓝光。
爷爷把霜拢到怀里:“你明天也要走吗?”
霜伏在爷爷的膝上不吭声。
“走吧。有空回来看看爷爷。爷爷真傻,还指望你以后能出海打鱼呢。”
“跟我们一起走吧,爷爷。”
“爷爷老了,不想再动了。”
后来,霜伏在爷爷的膝上睡着了……
搬进城里后,霜几乎整天想念爷爷和大海。有时,想着想着就哭了。月也哭。可是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哭得没有道理。霜隔几天就坐车来看爷爷。爷爷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打鱼人特有的阔背渐渐驼了,干燥的灰发,蓬乱地堆在头上。
茅屋顽梗地挺立着。
起重机、大卡车、推土机、挖掘机……那些寒森森的钢铁怪物,正一寸一寸地朝茅屋逼来。那热闹的轰鸣声实在叫人兴奋。
霜又来看爷爷了。
爷爷手里举着一只火把,目光呆呆地望着茅屋。
霜坐在地上,不声不响地看着吼叫着的机器。
爷爷手中的火把颤抖着,火苗古怪地扭动着。爷爷的阔背一阵微颤,火把从他手中飞到茅屋上。
屋着了,火越燃越大。正是黄昏,通红的火光把爷爷粗糙的脸照得一片辉煌。大火在乳白色的大楼面前,在被霞光染成胭脂色的天幕下,很壮观。火的轰轰声,海的呼啸声,机器的轰鸣声融合在一起,十分动人。
火把茅屋烧成一摊灰烬。霜和爷爷一起走向大海。
霜抱着爷爷的胳膊。
火把茅屋烧成一摊灰烬。霜和爷爷一起走向大海。
木船被浪冲击得一会儿靠近岸,一会儿离开岸。
爷爷挥了挥手。
霜走下去,解了缆绳。
浪把小船卷走了,它在空大的海上随风漂泊着,载着流霞。远了,远了,还剩树叶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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