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柯说,“我们离南方的银山,路途还十分遥远!”
茫用双手捂住了双耳。
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在地上坐了下来。灰犬过来,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背,他便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它。
远处,似乎有铃声——跟随在大部队后面的皂营,就在大部队滞留在这座大山时,从后面赶了上来。
茫似乎听到了这熟悉的铃声,但此刻,他的心思只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
他几乎完全没有走出他的放羊时代。
那时,他会为追一只体态优美的小鹿丢下他的羊群而不顾,翻山越岭,从早晨追到天黑,夜里还在林子里磕磕绊绊地寻觅,直到累倒在一棵大树下。他很容易对一件事、一样东西痴迷,痴迷起来就如一只硬要孵蛋的痴鸡,怎么阻止,也不能使其放弃那个念头。
太阳已偏西时,璇见茫他们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便开始哭泣,并一声一声地向山下呼唤爷爷。见茫他们按兵不动,她尖叫了一声,哭泣着又向后接连退了两步,随即,她呜咽着,泪光里迸发出愤怒。
铃声清脆地响着。
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招手叫过一个士兵来,对他耳语了几句,那士兵点了点头,飞快向山下跑去。
没过一会儿,随着铃声越来越响,茫的羊群像一团团白云涌上山来。
久别重逢,茫终于一时忘记了悬崖边的璇,抱着头羊坡亲了亲,又抱起几只新生的小羊羔亲了亲。等再度想到悬崖边的璇,他在心中一笑,拍了拍坡的脑袋:“过去,将她围住!”
坡看了看璇,随即带着羊群走了过去。
璇的眼前只是一群羊。她根本不解茫的意图,倒是担忧这些羊们再走过来就会跌下悬崖。心里这么担忧着,那羊群不一会儿就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使她再也动弹不得。
茫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并朝璇走去。他一定要面对面告诉她,他是多么喜欢她的歌,并请求她为他、为他的全军将士再唱一支歌,然后他们就离开,向南方继续行进。
所有的人都在跟着他移动。
璇一边惊恐地看着茫,一边惊恐地往后退——退不了了,羊们一只挨一只,死死挡住了她后退的路。她无助地看着茫,泪水不住地涌出。
茫一时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所有的人都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无论他们怎么样向璇示以友好的表情,也丝毫不能改变璇的敌对态度。
不知何时,柯骑着他的马,与灰犬离开了山头。
茫只好又后退了几步,并让他的将士们立即退下,退得远远的。
看着璇紧绷的神情,茫竟在全体将士的面前,在山顶的空地上翻起筋斗来,他故意将他的动作做得十分夸张和滑稽可笑。
璇居然真的放松下来,当茫玩起他最拿手的把戏“竖蜻蜓”时,璇居然真的联想到一只蜻蜓头冲下,用脚抱住一根草茎,尾巴高翘着冲着天空,并在心里笑了一下:“还是个王呢!”
茫长时间地倒立在那里。
他的身后,响起一片掌声。
就在这时,四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用一块木板将小木屋里的老人抬上来了。
这是柯忽然想到的主意。他在璇大声呼唤她的爷爷时,就已想到,这山下肯定有一个住处,那里有个老人。他带领几个士兵,很快就在一处树林里找到了小木屋。老人起初像璇一样惊恐和戒备,但很快在柯与其他士兵的诚恳诉说中明白了大山之外的世界发生的变化。当他相信了这支军队已有何为,此时正往何处去,最终要收拾干净整个世界时,不禁老泪纵横。
璇看到了老人,又叫了一声:“爷爷——”
老人在门板上侧起身体,对璇说:“孩子,别害怕,他们是好人,爷爷相信他们是好人,过来,过来呀,到爷爷身边来……”
璇疑惑着。
茫走过去,紧紧抓着老人的手。
老人企图要挣扎下地,向茫行一个百姓对他们的王应行的礼,却被茫用力按住了。
“多么英俊的王啊!”老人感叹道。
璇满脸困惑: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老人不住地向她招着手。
十年相依为命,她相信老人的一切感知、一切判断。她一手提着红纱灯,一手朝老人伸去,泪眼婆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羊群乖巧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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