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专门的队伍在搜寻歌王父女。
他们的行踪终于被那支搜寻的队伍发现了。
他们将璇和她的父亲围困在山脚下的一座木屋里。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软硬兼施而最终也未能使歌王屈服之后,熄只好让大巫师蚯带领巫师团从不远处赶来。
那时,天色已晚。
父亲看着璇说:“你从后门出去,只管往深山里跑,千万别回头!”
璇却站着不动。
“你想中魔法吗?”
璇依然站着。
“总有一天,那些失去听觉的人会重新听到声音的!你还要为他们歌唱!赶快跑吧!”
泪珠挂在璇的眼角上。
“跑吧,跑吧,快点儿跑吧!”父亲将她手中的红纱灯一口吹灭,用力将她推出了后门,随即将门关上,插上了门闩。
璇不住地拍打着门。
然而,父亲非常固执地坚持着。
璇哭泣着,掉转身去,跑进黑暗里。
透过后窗,父亲看到了璇瘦小的身影渐渐远去。他转身将小木屋的前门哗地打开,从容不迫地走到门前的一棵大树下,面朝一轮明月,随即亮开歌喉,向天而歌。
璇听到了父亲的歌声,这也许是父亲最后的歌声了。她深知,这是父亲在为她能够成功逃跑争取时间。她一边哭泣,一边拼命地奔跑,熄灭了的红纱灯在她颤抖的手中不停地晃荡。
不愧是歌王,他的歌声浑厚、深沉、极富穿透力。夜空下的大山,一时前呼后应,到处都是他的歌声。虽只是独自歌唱,却有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
蚯们一时被这歌声带入云里雾里,竟将施展魔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璇越跑越远,父亲的歌声越来越小。
一阵清凉的夜风,终于使蚯们从歌王的歌声中清醒过来,施展魔法的念头重又放到心上。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施展魔法时,歌王却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唱着歌,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悬崖——歌还在唱着,但却与他一起迅速坠落下去……
璇感觉到父亲的歌声像火焰一般熄灭了,她坐在冰冷的山头上,将红纱灯放在身边,朝着小木屋的方向,托着下巴,眼泪哗哗流出……
几天之后,饥渴、疲惫、悲伤和恐惧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
这天黄昏,她晕倒在一棵大树下。
一个以捕猎为生的老人发现了她,并从她身旁的红纱灯认出了她,将她从地上背起,背到了他在山坡上的小屋。她醒来后,望着慈祥的老人,只是泪流不止。老人一边给她喂汤,一边说:“还记得爷爷吗?头年,你和你的歌王父亲路过这里时住下了。那天,你们父女俩为我唱了一夜的歌。”
璇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了汤碗里。
老人收留了她,从此一老一小在这深山老林里相依为命。
她不再唱歌,可老人总是说:“唱吧,孩子,总不唱,声音会像不见雨水的河,总有一天会枯竭的。你父亲让你活下来,就是要让你唱歌的,唱歌是你的命!”
终于有一天,当月亮从山头探出半张面孔时,璇将红纱灯点亮了,轻轻地唱了起来。随着音符的悠悠飘出,她又回到了往日的时光。
歌声既是对老人的抚慰,也是对自己的抚慰。
对天唱,对鸟唱,对一只螳螂唱,对一棵小草唱,一唱唱了十年。十年间,随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她的声音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大山的精气养育了她,也养育了她的歌。十年时间,让她超越了天真与稚气,声音变得无比美好,也无比神奇,已近天籁。
一天一天老去的老人总是鼓励她:“唱吧,由着自己的性子唱吧,那些坏人是听不到你的声音的,只有爷爷和大山,还有你死去的歌王父亲能听见。”
和着风声,和着雷声,和着山溪的流水声和松涛声,她像磨刀一样磨砺着自己的歌声。
今天,是歌王父亲的忌日。
璇提着那盏标志性的红纱灯,爬到了那座最高的山头,朝着当年与父亲分手的方向,先是轻轻地哼唱,随着月亮的升高,歌声也一路向上。虽是千折百回、起起落落,但大走向却是向上、向上,并且越来越急,直到一副大雨滂沱、山洪汹涌的样子。一阵突然的舒缓,更使人分明觉察到这之前的饱满与激烈。饱满也好,激烈也罢,却又是女孩的饱满,女孩的激烈。这饱满与激烈之中,是女孩的深情,女孩的悲愤、忧伤与那份流水样的缠绵。
群山大寂,只有空气流淌的声音。
璇唱得泪眼蒙眬,月亮便成了毛茸茸的一片光晕。
深夜,当她将红纱灯高高举起时,一路强劲攀高的歌声,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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