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的熄问蚯:“猇将军的部队何时能抵达石头城外?”
蚯说:“还有五日。”
熄一边兴奋一边担忧:“万一就在这五天期间茫军将石头城攻下呢?”
蚯说:“你说有茫军攻上城楼?大王,你该想到是谁在守城,是猺将军!即使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前几日,不就有一个飞檐走壁的茫军小子,刚偷登上城楼,就被昼夜埋伏在暗处的猺将军的士兵擒获了。大王,你就只管放心吧!”
熄道:“我担心的不是城头而是城墙。”
大巫师虱在黑暗处笑了,那笑声像一种鸟叫。他一边笑,一边走到熄的面前:“大王,你忘了那城墙之石取自何处?你忘了那城墙为何石所垒?”
熄道:“当然还记得。”
虱变得像一个演说家,站在大地毯的中央,忽而摊开双手,忽而手指前方,忽而仰望大殿的穹顶,忽而瞪大了眼睛低声言语:“向南一百里,向东九十里,向北八十里,向西七十里,有高山,拔地而起,似锥形,突兀怪僻,山头山坡寸草不长,飞鸟不经,其石坚如金刚,取其一枚抛入空中,见其嗖嗖而坠,落地可嵌三尺,威风万里矣!你道此山为何山?雄山矣!你道此石为何石?公石矣!用这等石头垒成的大城,岂可摧毁,除非天欲毁我矣!”他望着一排排肃穆而立的将军们,“诸位将军,这是我们巫师团掌握的一大绝密,只有大王知道。现在既已稳操胜券,巫师团也就不必再瞒着了……”他又笑了起来,还是像只鸟。
将军们都十分惊异,一片窃窃私语。
熄又拖着他的瘸腿走进了大地毯的中央,随即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将军与巫师们都为他击掌。
熄独自很有节奏地跳了一阵,像以往一样,固执地将所有将军与巫师们请到大地毯上,一时间,琉璃宫里又是一番群魔乱舞。
而这时,茫的军队已经从那座山上取了五十车石头,正轰隆隆返回石头城下。
那石头为深红色,像是千百年来长久浸泡在葡萄酒里一般。
车经过一片荒野,有一放牛老者见了,说:“我看,这石是取自女山。”
当猇率领浩浩荡荡的熄军正向石头城逼近时,茫军的五十车母石正运至城下。
攻城的这一天,阳光灿烂。
茫军士兵已饿得皮包骨头,且身上还是单衣,他们走在晶莹的雪地上,不打战,不发抖,一个个倒显得更加英姿勃发。
这是最后一战!
所有的将士,人人都一脸悲壮。
火炮与装载母石的车辆排列为楔形,然后由马拉人推,慢慢地向高高的城墙下驶去。
荒野上,是一片号子声。这号子声仿佛是灵魂的呐喊,惊心动魄。
城中的猺听到了,用嘲讽的口气对他的部下说:“这分明是死亡前的哀鸣。”
茫骑着白马,柯骑着黑马,跟在进攻队伍的后面。
阳光下的雪野,反射着令人炫目的白光,那石头城清清楚楚地屹立在那里,一墙黑油油的石头,此时,黑黑的发亮。
辽阔的天空,几只鹰浮在空气里,竟像剪纸一般贴在天幕上。
当石车行驶到离城一定距离时,那城墙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随着石车一寸一寸地靠近,这种颤抖的力度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高。
城中的熄军都感觉到了,以为这是地震。
猺感到这种颤抖十分蹊跷,起初以为是茫军又在用火炮轰击城墙,得知并无此事之后,心中很是纳闷。他走出了军帐,来到街上,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有士兵跑来向他报告:“将军,我们的城墙在颤抖!”
大地的颤抖似乎越来越厉害了,猺困惑地看着脚下。
那士兵说:“是因为大墙在颤抖!”
“胡说!”
“将军我没有胡说!”
猺一脚踹开了那个士兵,向城墙匆匆走去。
当猺摇晃着走到离大墙几米远的地方时,他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那原先稳如泰山的城墙在颤悠,石块与石块之间在错动,仿佛在咬牙切齿,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灰泥扑簌簌地往下乱掉,激起一团团灰尘。更使他感到吃惊的是,那石头在放射着油光,一块块忽地变得很有光泽,并且是越来越见活泛的光泽。
猺一时目瞪口呆。
茫的火炮与石车还在一寸一寸地向城逼近。
茫军也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点不可思议:那车上的石头,随着与城墙的逐步靠拢,那颜色竟变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有神气,仿佛那里头有生命在苏醒——这样的苏醒,几乎快要让人觉得它们在寒气里竟在微微吐纳着,呼吸着。
城头的士兵摇晃着。
在预定的距离里,茫军的火炮与石车停下了。
城墙显得有点儿要向外倾倒的样子,但似乎又被什么力量阻止着,那番倾倒就有了点挣扎的意味。一块一块的石块在不时地错动着,不住地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城头已经有几块石头终于支撑不住,滚落了下去,然后随着一个坡度,直向石车滚来,那种滚动是急切的不可遏制的。
车上的石头倒是一片静穆。
那滚下城来的几块石头在将要撞到石车时,却在顷刻间莫名其妙地粉碎了。
猺艰难地走到了城头,往下一看,茫军已黑压压一片又站到了城下。猺像看到了一片庄稼,但这片庄稼让他忽地感到了恐怖。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回的茫军不再是上一回的茫军了。他朝士兵们大声高叫着:“再也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一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