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蚯从巫屋追出来,追上了熄:“大王……”
熄有点儿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知道,如果茫军真走橡树湾,就用大火封住峡谷通道,拦住他们的去路,只等我军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蚯笑了:“这事若果真这样,也是大王您的造化。不过,还得请大王助一臂之力。”
熄有点疑惑不解。
蚯说:“我们可以燃起火来,也能让火一燃几日不灭,可要让这火燃得很有阵势——满满一峡谷的大火,还得靠大王您。”
“我?”
“是,大王。”
“我?”
“是,大王,您的伞。”
“伞?”
“只有它能将火燃成一片火海。”
熄双目一亮,随即把大手拍在蚯的肩上……
当种种迹象表明茫军要走的真是橡树湾时,熄感到异常兴奋。
他几乎要在心里感激他的将军们的愚蠢了。也许,现在这种局面比茫军要走麦家渡更好——走麦家渡,茫军虽会遭受重创,但未必能够歼灭他们,但橡树湾却能成为茫军最后的坟场。
那块狭长的地带,简直就是装殓茫军的棺材。
掐算好时间,熄带着一支精明强悍的军队和巫师团从都城出发,不久就到达了橡树湾。
那时,茫军已离橡树湾近在咫尺,而熄军的各路大军也正在从遥远的地方匆匆赶往橡树湾。
这一注定要在茫军作战史上,也注定要在熄军作战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战役,是一场关于时间的战役。
茫军必须要在那个时间通过橡树湾,而熄军也必须要在那个时间将茫军阻止在橡树湾。熄军的各路大军必须火速赶到,但却又不能抢在茫军到达之前赶到。因为,茫军在未走入橡树湾这一狭长地带时,完全可以在开阔地带与熄军打上一仗,然后扭头就走,也可以完全避开熄军,不与其交锋便另择他路。
茫军考虑到与熄军相比,其力量仍然悬殊这一实际状态,因此,近期的战略十分明确:暂时不去与熄军交战,而直指银山。银山攻克之后,将使成千上万失聪之人恢复听力。那时,茫军的兵源会有极大的补充,两军力量的对比将会发生历史性的变化。而现在的局面是:茫军能及时走过橡树湾,便是时间的胜利者;熄军如果使茫军在那一个时间内无法走过橡树湾,那么熄军就是时间的胜利者。
茫军获悉熄军已经得知茫军的进军路线之后,并不惊愕,因为,茫军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永远不被暴露的计划。
但是,茫军早已计算出时间:当熄军最终得知他们的进军路线时,实际上已经无法调集早被茫军支得远远的大军,也就无法及时到达橡树湾。对于熄军而言,这之间大约相差三至五天的路程,等他们到达橡树湾,茫军早不知去向了。从距离上讲,唯一能及时到达橡树湾的,只有都城的军队。但这支军队只是用于保卫都城,并非熄军主力,谅熄也没有这个胆量率领这支军队去橡树湾与茫军作战,茫军倒是希望熄能鲁莽从事——吃掉这支军队,对于百万茫军而言,简直易如反掌。熄军没有料到茫军会选择这条路线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条路线实在离都城太近了,而当时的熄军,有大量的军队就部署在都城四周各大大小小的城池。
茫军就是这样:出其不意地走一步险棋。
茫军先头抵达橡树湾,是这一天将近中午的时候。
时值仲夏,满山遍野的麦子已一片金黄。那颜色与阳光不分,仿佛就是阳光染就的。天气十分晴朗,高高矮矮的山,远远近近的村庄,上上下下的麦地,让几天以来一直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行军的茫军非常喜欢,而更使他们振奋的是到处长着的橡树。这是一种肥硕、巨大的植物,树冠极其茂盛,齿状的或微裂的叶片,暗绿到接近于黑,头天刚下过雨,叶上尘埃冲洗一净,那叶片便一片一片地如涂了油一般闪着高贵的光泽。这些树牢牢地长在大地上,给人一种威武不屈、永不能摧毁的感觉。
许多茫军将士在看它们长在地面上的样子时,却不住地想象它在地底下的那番风光,因为橡树的树冠有多大,它在地下的树根就有多广。
那根在地下延伸与盘根错节的姿态,一定十分迷人。
这古老而显得神圣的植物,使茫军将士不禁肃然起敬。
茫军的旗帜在阳光下翻动着,到处是欢声笑语的将士,战马的嘶鸣不时在峡谷间回响。
茫一直没有从马背上下来,默默地俯瞰着坡下的那块狭长的平地。
与平地相连的,便是更为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是无法攀登的、耸入云霄的悬崖。通道似乎很长,也不知前头究竟是何情景。那块狭长的平地的那一边,竟是一条河流,蜿蜒曲折之后,突然地消失在大山的背后。虽说也可作为水道,但要从橡树湾走到外面,却得在崇山峻岭间行进许多日子,才可走出。
坡下,十分安静,安静得有点儿让人生疑。茫和柯以及其他将军,已几次交换眼色。
离峡谷口不远处,是一个很有规模的村庄,橡树湾人似乎差不多都住在这个村庄里,因为其他地方,只有一两幢村舍。
不见村中有什么人。
茫军犹疑了一阵,觉得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怀疑坡下,再说了,即便是埋伏了一些熄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三下两下,干掉他们就是了,于是便开始向坡下缓缓行进。队伍先是如一条细流从上流淌下来,但上面的将士有点儿等不及了,便散乱开来,从不同的位置,纷纷向那块平地进发。一条细流变成了几条细流,几条细流最终变成了宽宽的瀑布,很快倾泻到了那块平地上。一时间,那平地上便乌泱乌泱的到处是茫军将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