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形象,都十分清晰地印在它的记忆里:
一个年轻的猎人,一个看上去十分英武的猎人,他也许用他的箭射穿过无数野兽的心脏,所以他的样子显得非常的傲慢,然而,他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间,却毫无英武之气,只不过是像一根湿木头,摇晃了几下,倒地时所发出的声音十分沉闷,唯一能体现他生命的年轻和蓬勃的,就是那从口中喷出的鲜血——喷出一丈远,然后,像一大团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了草丛中。
一个久经风霜的老猎人,花白的头发,脸上有几道深刻的伤痕,显然是被野兽的利爪抓下的,一双老眼,藏着杀气和诡计。他走了太多的山道,因此腿是罗圈儿腿,他迈动脚步的样子很缓慢,他一步步仿佛都是经过仔细考虑的,很坚定。他居然突然发箭,幸亏它反应敏捷,张嘴就吼,声音比箭更快地迎向了那支箭,就见箭弯成了弓,最后咔嚓一声在空中折断了,而它的箭却还在继续向前。那个老猎人倒下去时,倒是很有几分样子,他先是站住不动,嘴角上的血汩汩流出,他用眼睛——与无数生猛野兽对视过的眼睛长时间地瞪着它,然后非常缓慢地、优雅地倒在地上……
现在,它面临的不是一支箭,而是无数支箭。
想到这一点,它的鼻尖上冒出许多冷汗。
它的声音是无法对付从各个方向射来的箭的。
它庆幸自己在箭的有效距离还差一步时终于清醒过来,它张开了大嘴——它必须将他们全部阻止在那里不能再前进一步。声音从它的胸膛出发,经过它的深喉,向已被它看得清清楚楚的茫军飞去……
走在最前面的将士,顿感胸脯被重锤击打,肋骨发出咔嚓之声,若不是后面还有人,便会仰跌在地。
白狗吠叫着。
茫军将士觉得有强大的风暴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前面十几排的人,便像芦苇一般摇晃起来。
白狗继续吠叫着。
但仍然还是有一些士兵向前倾斜着身子,并将弓抓在了手中,向前勇猛地扑去。估计已经到达有效射程时,他们努力稳住摇晃不定的身体,并强忍着胸口巨大的压力,哆哆嗦嗦地从箭壶中拔出了箭,然后艰难地将箭搭到在风中呜呜作响的弦上……
柯骑在马上,紧张地观望着最前面的勇士。
白狗的肚皮几乎贴到了一起,一股尖厉到几乎无声的声音飞了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口喷鲜血,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士兵勉强将箭射出,但却歪歪扭扭地射向了别处。
茫军立即大乱。
白狗突然向前蹿去,然后站住,用它冷酷而残忍的目光扫视着茫军。随即,它又狂吠起来。随即,又有十几个士兵心脏破裂,喷血而亡。初春的嫩草,浸润在鲜血之中,细长的叶子上挂满了血珠。血珠毕竟不是水珠,细弱的叶子被沉甸甸的血珠压弯了,有许多耷拉到血泊之中。
茫军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其情形犹如退潮。许多人跌倒了,因此有不少人遭到了同伴的践踏。谁也无法阻止这种恐慌性的退却。茫和柯的马被人群所挤,任他们大声命令士兵停住,也不能改变这失控的溃败。他们无可奈何地在人流中,一会儿被推向这里,一会儿被推向那里。
在这条白色的畜生面前,茫军完全不像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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