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预料到的子弹没打来,它反而又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我。可没等我有下一个动作,身下就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几乎将我震趴了。为了破开坚固的厚冰,破冰船用整个船身的力量撞向了冰层。
一道尖锐的碎裂声明晃晃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破冰船与冰层撞击的地方,一道巨大的裂痕骤然出现并随之疯狂地蔓延,并瞬间织成了一面裂痕之网,破冰船再一使劲,裂痕更加疯狂的交织,然后这么一块巨大的冰面就轰然瓦解了。
看着这震撼的一幕,我倒吸了口凉气。那头北极熊却是突然冲出来,几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站到那崩溃的冰层边缘,看着水里沉浮的碎冰以及巨大的破冰船,狠狠地嘶吼起来。
突然又跑来的北极熊让大家很无奈,但破冰船并没停下而是朝前推进,开到冰层处就打算继续撞击。
那北极熊仰起头,又叫了一声,几乎是有些哀求地看着我们,看着互相耸肩的人们。接下来,它做了一件让我们目瞪口呆的事,它决然地躺在了破冰船厚大而冰冷的船艏柱前面,就那样赤裸裸地仰躺着。
吴叔眉头一皱就要掏枪继续威吓,不料老爸却一下按住他的手,说:“天也快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他朝着一个小伙子喊:“让后厨准备晚饭吧!”
【四】
破冰船和后面的科考船关闭马达,静卧在海面上等天黑。
那只北极熊仍躺在那里。
有人接连开了灯。随着海水的流动,那些灯也随之在寂寥而漆黑的海面上晃动着,这些看似明亮却昏暗的光在整个黑夜里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孤寂。
我看不见船下冰层的动静,只能去吃饭,吃罢饭,在船头整理装备的孙淼拿出手电筒探出头照了下船艏柱,然后惊喜地喊:“那熊离开了!”
夜晚在睡梦中急速驶过,一睁眼,天就亮了。
早晨的北冰洋显得更加辽阔,寒冷的水汽丝线般缭绕在海面,底下是白色花瓣般索索流动的碎浮。
我探出头看向艏柱,那头北极熊赫然又回到了那里。看来它决心不让船再前进了。
老爸和吴叔并不惊讶,好像早料到了。他们穿上厚厚的衣服,背着载满装备的背包就要跟孙淼一起下船。
我追过去,拉着老爸的衣角,眼巴巴看着他,问:“爸你干什么去?”
“勘察地形,那熊不走开我们只能找别得路,反正不能杀死它。”他叹口气。
听完我忙喊:“我也去。”
“你就不怕那大大的北极熊?”吴叔哈哈笑起来。
“不怕!”我说,“跟你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吴叔笑罢拍拍我的肩膀。老爸想了想,说:“好吧,快去穿点厚衣服。”
我兴奋地跑回船舱套了件厚大衣,然后随他们一起下了船。
可下了船我们就不能不面对那头北极熊了。北极熊见突然从船上下来四个人,忙翻身起来,警惕地看着我们。
老爸手里握着枪,走过去,走到那北极熊身前五米的地方,挥了挥枪,说:“我们可以不从这里走,但是你不要阻碍我们去寻找别的道路,不然我只能伤害你了。”
我觉得北极熊肯定听不懂。但老爸的气势逼人,那手枪在手指上翻动如蝴蝶,加上之前它也被子弹着实吓住了,就朝后退了几步。
效果达到,老爸拉起我的手就沿着这条狭长的冰道朝前走。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冰层上,半透明的冰层下是幽暗的不知藏着些什么的海水。不远处的冰面上有几处隆起的冰渣,显然是海豹的气孔。我来了兴致,便挣脱老爸的手在冰上跑起来。
可当我回头朝他们笑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那头北极熊赫然跟在老爸他们身后几百米开外。它紧紧地盯着我们,眼神焦急,并且几乎是紧绷着身子的。
老爸好像看出了我的惊讶,却是哑然一笑,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等我跑到他身边,才说:“我就知道它会跟来。”
说完它意味深长地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白茫茫冰道,喃喃自语:“前面难道有什么?”
【五】
老爸和吴叔一边走一边拿出仪器测量。不多时我们就走得满头大汗了。
“不行啊,老萧。”吴叔说,“走了这么久,两侧的山壁都还没见缺口,更不说找到能容我们通过的水路了。”他抬头看了看这道长长的结了冰的窄窄的海峡,说,“上山吧。”
“上山就能看得更远,肯定能找到别的路呢!”我兴奋地打气。
“也许吧。”吴叔看着我,然后古怪地瞟了眼那头尾随着的北极熊,说。
我们挑了片缓坡朝上走去。混着冰屑冻土很调皮地让我们好几次差点滑倒。
我回头看那头北极熊,它躲躲闪闪地藏在一处岩石后,但却没注意那块岩石根本挡不住自己庞大的身躯,我突然发现它的目光变了——从方才的担忧变成了疑惑。我以为它会就此离开,但我低估了它的决心。它虽然有些松懈,但还是紧紧地跟着我们。
前面有个巨大的岩石。老爸三人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晃身就不见了。我一慌,赶紧跟过去,可我刚走到岩石旁,就被一双手猛地拽进了岩石旮旯所形成的视线死角里。
我吓得腿一哆嗦,几乎要喊出声。老爸一下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出声,然后对吴叔和孙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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