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启德叔的声音，我赶忙要赔偿，越桔却坚持说阿喵只是抓破了一些纸，不肯接受赔偿，我们也只好作罢。离开前我又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将他那温暖的笑意深藏心底，然后笑着跟他道别：“后天见！”
三
跟着启德叔回到宾馆，我窝在阳台的沙发上，低低地开口。
“启德叔……”
启德叔摸摸我的头，说，“我去这边所有的学校找过……并没有叫久平的孩子……”
我“嗯”一声，虽然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但听到启德叔的话还是有些失望，我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启德叔，我们不是还要去下一个城市么！”我相信，哥哥一定也在某个城市寻找着我，我一定不能放弃。
启德叔只微笑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C城的演出已经结束，不过为了万灯节，我和启德叔决定多留两日。明天就是万灯节，今天我打算好好逛逛C城，平时总是急着到下一个城市，都没能好好欣赏美景。
如今已是夏末，道两旁不时飘来阵阵甜蜜的桂花香。我抱着阿喵索性跟着香气，竟然一直走到了昨天那个男生说到的“咖啡的梦”。
暖红色的标示牌很显眼，推开玻璃小门，我有些稀奇地走进去。空间不是很大，被分割成很多小的区域，绿色的椅子，黄色的桌子，墙壁上贴着很多照片。一旁的黑色的柜台处，坐着一个披散着酒红色长发的女生。
我忍不住张大了嘴，这头发真的好漂亮啊。
“用钱买咖啡还是用故事买？”她头都不抬，声音平淡。
“什么咖啡……故事？”我一愣，纳闷地问。
她一顿，抬手将头发抚到肩后，抬起头打量我。她手指细长，染着火红色的指甲，又涂了浅红的唇彩，配上那一头令人羡慕的长发……真的太美了！可她眼神太冷了，紫色的眼线让她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妖娆和古怪。我不禁哆嗦了下。
“你不是本地人吧？”她用长指甲哒哒地敲起柜台。
“嗯……”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我的咖啡店跟别人的不一样，在这里，如果客人卖给我们故事，就可以免费品尝咖啡了。墙上的照片都是客人们留下的，每一张都是一个故事，所以你用不用故事换咖啡？”她依旧淡淡地说。
卖故事？我一时有些发懵，但是下一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看着墙上各式各样的照片，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跟他一起的合照，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微微地叹口气，想了想，认真地说，“那我卖一个故事吧！”
四
十四年前，妈妈生下我后，便生了重病，之后虽然接受治疗，但一直不见好转。
妈妈总是感觉浑身无力，吃饭才能勉强地张开嘴，她那头又长又黑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少，所以总是戴着帽子整日躺在床上，爸爸每日拼命工作，累得不成样子。
那时我两岁，哥哥五岁。
后来爸爸失业，家里的情况变得更糟。很多时候妈妈会努力地想要坐起来，但是总是失败。有一次她把我和哥哥叫过去，低低地抽泣，“以后妈妈走了，你们和爸爸就是最亲的人了……”
那时哥哥哭，我也哭，他说，“妈妈，你会好起来的，我和久安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再后来，妈妈的病突然有了好转，我和哥哥欢呼雀跃，可爸爸却只是苦涩地笑笑。当时我还不知道回光返照这种事。
中秋节那天，妈妈从床上下来，说想走走。我们去了公园，人很多，妈妈看起来很开心，爸搀着妈走得很慢，我和哥哥在前面跑得飞快。
跑着跑着，我看到一个穿戴洋气的女孩子把一架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在路边演奏，便突然停下来。
哥哥问我怎么了。我不答，只是盯着那个黝黑发亮的小提琴看。哥哥拍着我的肩膀说，“久安，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了，就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我听完很不情愿得把头转向一边，然后撅着嘴，嚷着要吃糖。
哥哥拗不过我，忙跑去买糖。我松开了哥哥的手，被人群挤得有些踉跄，但目光紧锁他的背影，想象着他下一秒拿着棒棒糖转身的笑脸。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我就没有了意识。
等我醒来，发现在一个很破的房子里，有很多小孩子衣衫褴褛。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安排我在天桥路口乞讨。穿着脏脏的衣服，手里拿着瓷碗，到了晚上会将讨到的钱交给那个凶恶的男人，讨的少了就可能没有饭吃。那场噩梦持续了整整一年。后来警察们来了，抓住了那个坏蛋，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再后来我遇到了启德叔，他把我带走，送我上学教我小提琴，又带我回去找家人，却只打听到母亲在我出事的那个月就离开了人世，父亲也带着哥哥离开了家乡去向不明。启德叔于是便带着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这一找就是五年。
说完，我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女生手指翻飞，一会就打完了字。她的长发卷曲着垂到胸前，瀑布一样遮住半张脸。我看到她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
“你不舒服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闻言，一边磨蹭着指甲，一边掏出火机点着一根烟，“你的名字呢？方便的话也留下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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