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刘二爷一笑,放开被抓得冷汗直冒的副官,还理了理那皱掉的领子。
“好吃么?”
“好吃,王管事手艺真不错,呵呵。”
“那当然,呵呵。”
看着眼前互相叫板的两只狐狸,李将军乖乖地端碗吃着香肠和新炒的白油菜,直到一整碗都见底了,刘二爷才满意地点头转身回去。
“洺遥,我开车送你吧。”
李将军伸了个脑袋出来,看着那人的背影鼻头就是一热。
“不用了,你忙。”
刘二爷回头一笑,笑得李将军心旌荡漾,情绪大好。转头撩高袖子又埋头在平日里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文件里。
这下,少了上午的事,下午就更轻松了,处理完三对两口子吵架,一个老头找猫,还有两个小孩走迷路的事后,李将军拍拍屁股,套好风衣站在公馆前等人开车接小太爷下学过来。
而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旁边的巷子里面看老头子下棋,而老头子也喜欢他,因为周围就他一个人观棋不语是真君子。其实李将军是根本看不懂,就在一旁傻笑磨混时间。
“...军..军长,军长带你打仗仗!”
有些痴意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李将军微微一愣,便眯眼收拢了风衣往里面走去。
暗巷深处,是公馆背面的花墙。
一个叫花打扮的人正和几个小崽子在笑闹,那人口里说不清楚的话,让李将军心里一拧,一些早几年前的事又纷纷浮现心头。
“嘿嘿,军长带你们冲了!!!”
那人的背影很模糊,要李将军走进后才看清楚,旧军装和草帽子还有光裸的一双脚,上面已经分不清哪儿有块好肉了。
“...杨光?”
李将军皱眉问去,叫花回头,两眼直视前方,嘿嘿傻笑,“要叫军长!军...长!!哈哈!”
“是杨光么?”
“是军长!”
叫花突然丢掉草帽大吼,脸上狰狞的伤疤让周围的小崽子全哇哇吓着跑了。
李将军叹了口气,伸出五指在那人面前晃了晃,他渐渐沉浸在暮色里的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前方,可李将军并没有站在那里。
“....军长,嘿嘿。”
那人还在笑,笑声听着像在哭。
“你饿了么?”李将军看了看他,“你等着,我给你买些东西。”
“哈哈哈!买东西,军长叫你去买东西。”
叫花突然狂笑了两声,伸出手指着李将军跑开的背影,笑弯了腰。可过了一会儿他又直起身子戴上草帽往暗巷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跳一边唱。
“鬼子来了鬼子来了!!军长带你们去杀鬼子了!杀鬼子!”
那唱得难听到周围的人都出来吐口水,或者是直接扔东西将他赶跑。
于是此后,叫花子去了哪儿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李将军买来几个白馍馍后,那儿一个人也没有,空空的后巷里只有一丝暮色贯穿过去。
白馍馍还在冒热气,李将军也觉得很烫手。
连到后来,都快觉得自己不是真遇见了那个叫花,而是心里想太多了,才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一遇见不好的事,心里总会希望那不是真的。
这是他的习惯。
“李义,你回来后就一直在想什么。”
待夜里拾掇完后,李将军揉着腰从院里走过,看见刘二爷坐在廊子边盯着刘晓写功课。
当然,这时候他可不能再帮那人了,不然被刘二爷发现可不得了。
“...唉,被你看穿了。”
“等于是你之前还想瞒着我,哼,要知道你心里想的脸上从来都藏不住。”
刘二爷叹气,伸出藏在套子里的手摸了摸李将军的脸。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将军闭眼想了一会说,“我好像见到杨光了。”
“好像?”刘二爷皱眉,手停在李将军的下颚摸了摸,又不满地眯起眼睛,“为什么说好像?”
“因为不像真的。”
“.....那就别管他。”刘二爷伸出手勾下李将军的脖子,轻声说,“那我对你呢?是真的么?”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李将军不知那人为何要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去,不免皱眉想了想,但还是想不通。
“傻子。”刘二爷笑了,闭眼把嘴唇凑了上去,从李将军的下颚一路啃到嘴角,手段之高明,技术之巧妙,迅速地让李将军荡漾了起来。
“洺...洺遥。”
李将军意思意思地推拒两下,也伸手搂紧那人正有转换阵地的打算。
不过小太爷抚额先开口,“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要来了?!”
刘二爷腾出嘴来喘了口气,恶声说“...没你的事,做功课去。”
“哼!!”小太爷皱脸嗤鼻,抱着小板凳和作业本一溜烟跑到自己房门前,还不忘回头大吼两声,“混蛋!!”
“你个臭小子!”
刘二爷推开李将军,正想上去打骂。可不料李将军的力气比他大,揽着他的腰就往房内走,门一关,再咣地一声,就只见那门很有规律地在抖个不停,还有让人心急火燎的叹息声。
一个晚上,可怜的王莫德,王玥,二狗子和刘晓就只能听见嗯嗯啊啊,或者是用力,再来一类的说话声。
不过更可怜的还是李将军,一天又一天,就这么和刘二爷在后院里混了下去。
“呐,李义。”
夜半过后,两人不打算再折腾。
刘二爷把头靠在李将军身上满足地叹了口气,“你是个好人。”
“...嗯。”
李将军立场坚定,不打算被这些糖衣炮弹击垮。
“我说真的?”刘二爷在李将军胸口上画圈圈,一边画一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
外人听不清,不过李将军可以。
只见他裂开嘴傻笑了两声,随即就是一脸幸福地歪头渐渐睡了。
一个夜里都静谧无声,同前些年一样。
只是那送别不会再在耳边唱了,那样更好,反正李将军也不喜欢那凄凉的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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