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王宫,他才解开我身上的穴位,目送我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寝殿。
血走了一路,也洒了一路,我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用力一推,艰难抬眸,却见白衣仙人一道银光没进了墨衣人的腹部,剑从前胸穿透后心,血顺着面具,蜿蜒流至下颌,滴落在灵渊剑之上……
血,面具,是师父……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唇齿在打抖,目光上移,对上那道熟悉而又深邃的眸……
纵然知道那不是师父,纵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可我早便同他说过,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还当着我的面,将师父给杀了。
泪不觉添满了面,我便与他这样遥遥相望,不知何时是尽头……
“老白。”
我心凉转身,不再看他,大抵是麻木了吧,如今连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谛听追了上来,握住了我的胳膊,我用力甩开他,闭上眼睛,凝起灵力逃避开这一幕……
九泉之上,遍地红花。
我遍体鳞伤的回了冥界,扑倒在冥殿前,手上沾满了血迹。
黑白无常打开殿门,莆一见到这样狼狈的我,错愕惊呼:“白、白染鬼君!”
男人闻声走出大殿,墨色衣角离我渐行渐近,我抬手,颤巍巍的想要抓住那片墨色,但未待我如愿,身上的伤便复发了起来,我眼前一黑,晕在了冥殿外。
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男人凝声唤道:“小染,小染。”
不知何时,我恍若又回到了那个遍布皑皑白雪的地方……
山外梅花始开,他摘一朵红梅,插入我的发间,指腹抚过花瓣,抚过我的青丝。
“他们不要你,师父要,无论你是谁,师父都要。”
“师父,我想家了……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面具下的那张容颜该是勾着唇的,大手在我额前轻轻一拍:“师父会给你一个家。”
他走时,我追出了山洞,漫天白雪,他墨衣染霜,背影清冷。我跪下,握着他的手,“别走,师父要去哪,染染就去哪儿。”
指腹擦过我的侧容,我的泪水滴在他掌心:“师父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染染,师父也想带你去,可师父不能。”
漫天飞雪白了他的墨衣,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他的手一点点从我掌心抽离,我瘫倒在雪地中,哭了许久许久。
“染染,师父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永远都是……”
“师父,师父……”
我在雪地中声声唤着他,可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一身墨裳缀满茭白,泪落生花,婉转成红梅。
“师父——”
我从梦境中惊醒,阎君一抬手,青色灵光渗进我的灵台内,我稳定下情绪,脸颊凉凉的,伸手一摸,满是泪渍。
“你都已经昏迷了三日了,这三日,你一直在唤着师父。本君晓得,你口中这个师父断然不会是本君,八成又是想他了。”抬手递给我一张帕子,唇角噙着笑意,“当日你拼尽全力从人间回到了冥殿,身负重伤,可是害了本君又亲自废了不少灵力来给你疗伤。人间的事情,谛听都已经和本君说过了,他那样做,无非也是为了你。”
我阖目,静了甚久,沙哑启唇:“若真的是为了我,便不会,杀了他,我与他说过,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便他是假的,我也不希望,到最后是他亲手所杀。”
“你啊,究竟是在气他什么,是答应了与婧怡的婚事,还是,气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化为云清,与你相认?”
我讶然,撑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也知道?”
阎君长叹一声,起身掂着折扇道:“本君,实则与九曜宫的帝晔尊神是故交,打从十几万年前就相识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承受不住,他也不容易,连回归三界,都不敢以真名示人,云清,白染,你早便该猜到,是你自己不愿,不愿猜透看破,再受一次情伤。”
泪水无声息的滑落,我握着帕子拂掉脸颊泪水。
“去吧,去忘川,本君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昂头,他已转身离开。
忘川,红花烈焰染红了半边天,飞花随风飘舞,荧光盘踞在花蕊处,两畔烛光摇曳,渡船停靠岸边,船头一盏琉璃灯拉长了墨衣人的背影,他的轮廓,清晰映入眼帘。
萤火虫在他的袖间飞舞,我提起了心,步步踟蹰,缓缓走近他。
我看着他的影子,有一瞬忽然觉得,这也是在做梦。他的墨发,他的明眸,他指尖的晶莹,都与脑海中的记忆一般无二……
当真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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