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打算去禅修时,阿星说过一段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话。
她说:“如果一个人要依靠客观的环境来制约自己的行为和思想,那他离开这个环境之后,还是会回到过去的状态中,真正强大的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有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
那一刻,我想到的人不是S,是你。
我二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几场雪,我们睡在床上整夜整夜地聊天,那些永不再回来的人和事,那些永不再回来的青春。
冬去春来,时光更迭,我一次次倦鸟返程,每一回,你都站在我离开的地方等着我。
负面情绪将我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连我自己都开始放弃抵抗,连我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的时候,你如同甘霖一般,极力拯救着我日渐枯萎的心灵。
在这个世界上,死亡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疾病,灾祸,战争,厄运,以及自杀。
死这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生命形态的万象归宗,而对于我,却是无法言说的苦痛唯一之救赎。
我的痛苦,你无法理解,但你全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你以超常的耐心和温柔陪伴着我,看管着我,我早已经成了其中之一。
这样珍贵的情谊,别人如何能够明白。
很多时候,我走在路上,看到街道两旁有很多人,我会观察他们。
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着装,他们的小动作,从这些元素上我几乎看到了他们未来一生的走向,那是一些平庸的生命。
他们看起来很疲惫,似乎自己也知道飞黄腾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这些人,他们依然很努力地活着,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比起他们,我实在太过软弱了。
那个我几乎熬不过去的深夜,你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你说:“我希望你将来有一个对你很好的爱人,生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养一条很蠢很丑的狗和一只很胖很聪明的猫,住在有大大的落地窗的房子里,天气好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玩,一起磨咖啡豆,带着我漂亮的小女儿。”
你还跟我讲,比起很多听之任之的人,你已经很努力了,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累赘。
我的身体里有一些东西早已经成了齑粉,它们死掉了,挥发在被污染过的空气里。
记得我在北京时,给你打电话说,我的心里没有神了。
那时你正处于迄今为止人生最低谷的时期,但你依然笃定地跟我讲,但爱是可以重生的。
你是属于白天的,晴天朗日才配得上你的笑。
而我,只有待在黑暗中才会感到自在和安全。
好在白昼与黑夜的交替之中,还有一段属于我们共同拥有的狼狗时间。
我有牢不可破的心魔,它时常引诱我去另一个世界,但你的笑声具有驱魔的功效。
你一笑,我便回到了人间。
作为两个成年人,按照社会规则,在交往中应当有适可而止的保留,但你给我的关爱,超过这个标准太多,太多。
这是蓝城,焦特布尔。
圣诞的夜,远处的古堡里传来风在呜咽的声音。
{你要与自己和解,你要接受自己}
后来,很多人都叫你舟,你的本名不常被人提起。
你内心敏感,单纯,骄傲,自卑,复杂得令自己都看不清楚。
你从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失去,为了尊严,为了许许多多愚蠢的理由,用利刺做外衣。
你说你的内心住着一头形容丑恶的怪兽,你知道自己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美好。
每个人展示给世界的都只是某一个角度的侧面。
真实的那个自己,蜷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声地哭泣。
在你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你是为了爱情扑火的飞蛾,一次次失败了再重来,你好有毅力。
那么,我想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爱过自己?
若干年前,你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其实你真正做过些什么坏事呢?
你伤害的,只有自己。
是啊,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你只会伤害自己,拖着自己走向越来越深的黑暗里。
在北京时,某个黄昏,你坐在小区的木椅子上发了一条短信给某人。
你说:“我想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知道你是懦弱,不肯自己承担这个过错,一定要拉个人来抵罪,可惜人家不肯替你背这个黑锅,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你盯着手机发呆,你想,不对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不是一直都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
是谁摧毁了你关于爱的梦想?
走了这么远的路,经历了这样漫长的独处之后,你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自己。
你想在死去之前寻到一个住处,不劳作亦不忧虑。
种白色的花,读没读过的书籍,看一些沉闷的电影,有一个在一起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的伴侣。
傍晚时牵手散步,夜晚他睡在你的旁边,你仍然想提笔给他写长长的信。
从卧房一直写到客厅,这样一写就是五十年。
最终这些字都长出了翅膀,从纸上飞起来,成为遥远的山谷中,经久不息的回声。
这是你最后一个关于爱的梦想。
如若要实现它,你先要学会接受自己。
亲爱的,原谅自己的脆弱和不堪,它们将伴随你一生。
金城,杰西梅尔,其实只是一片土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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