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回来!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我还没有做一千只孔明灯给你,还没来得及履行诺言……别走!”慕羽琛凄厉痛苦的呼号,在月夜下回荡。
西夏铁血的帝王再也坐不稳,摔下马背,他双眸如血通红,盈然泪光。
那一夜,谁也忘不掉!
无数只火油箭将夜空点亮,恍若流星倾飒,绚烂而璀璨。
而在短短璀璨后,是年轻帝王哽咽至痛的哭声。
承乾门上有一对相拥的身影,女子拥着怀中焦黑尸体,她身下的血蜿蜒成流,比慕羽琛身上的喜袍还要凄艳。
她安宁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去而已,无比的满足,唇角犹挂着浅浅笑容。
她终于和师父在一起,回到了药香谷,在那儿没有痛苦没有猜忌。
她还在等她的良人,等他从祁连山退敌回来,以倾国之礼,许她一生一世。
慕羽琛跃上城楼,喜袍下的双手在颤抖。
他的心被完全掏空了,爱恨太过刻骨,仿佛他的灵魂也随宋倾晚一起离开……留在世间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阿晚……回来好不好?别任性了,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给你!江山天下,包括我的性命,我都可以舍弃!”慕羽琛僵立许久,嗓音低沉嘶哑,每一字都透着痛。
喜袍随风轻扬,西夏唯一的帝王,不顾城楼下无数目光,跪倒在城楼上。
他跪着一步步挪近,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将宋倾晚从焦尸身边抱入自己怀中,温柔小心的动作,仿佛她是一尊易碎的琉璃。
修长的指尖,梳理过她的发丝。
与卿结发,恩爱不疑。
可是,太晚了……
撕裂的凤眸深处只有悔意与情深。
“阿晚别睡了好不好?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去。”他将怀中女子苍白如雪的面容贴向自己胸膛,恍若是想用怀中的温度,让她冰冷的身子舒缓过来。
慕羽琛抬起麻木的双腿站起,随着他的动作,怀中人落下一截皓腕。
纤弱的手腕上伤痕累累,层叠的刀疤,镣铐磨破的血泡……雪般的白,与鲜红交织,鲜明如刀,刺入慕羽琛眼底,让他倏忽闭上眼睛。
慕羽琛重重喘息,血迹从薄唇唇角溢出,染红了他的白发。
他的阿晚,曾用性命去救他的阿晚,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最终死在他的面前。
一年之前,他领兵前往祁连山与蛮族交战。
祁连山高耸寒冷,大雪漫天封住了山路……
西夏大军与蛮族交战三日,眼见胜利在即,蛮族布下毒阵,引慕羽琛入阵交战。
这一战,慕羽琛斩下蛮族将领头颅,却身中剧毒,毒素让他双目失明与军队走散。
慕羽琛中毒失踪后,军营中的军师放出信鸽向药香谷求救。
身为谷主的药仙沈璃能解天下奇毒,只要他才能救回慕羽琛的命。
飞入药香谷的信鸽被宋倾晚抓住,她读完信笺,脸色剧变,默默隐瞒下这件事。
祁连山大雪封路,她不想让师父去冒险,她要一个人去救回慕羽琛。
夜晚,她偷偷盗走沈璃令牌,只有得到师父的令牌,才能离开药香谷。
宋倾晚驾马刚走出药香谷,便遇上了等候已久的宋浅浅。
宋浅浅与她同为药香谷弟子,然而只有宋倾晚才是被沈璃选中的亲传弟子,往后将接管谷主之位。
“姐姐,深夜是要去哪?可需要我的帮忙?”宋浅浅轻笑询问,她早已看出宋倾晚心神不宁,偷偷跟踪宋倾晚,竟发现她偷盗师父令牌,深夜出谷。
看清月光下站着的人,是她的义妹宋浅浅,宋倾晚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她对宋浅浅没有防备,皱眉说道:“慕羽琛深陷祁连山与大军走散了,我要去救他!”
宋浅浅花容微变,清美面容闪过担忧,坚持道:“我要和你一同去!”
“浅浅不可胡闹,祁连山危险……”不知为何,宋倾晚看见宋浅浅眸中担忧,竟似有根细针从她心头划过。
可她没有深究下去,如果她早点看出宋浅浅对慕羽琛偏执近乎疯狂的爱,或许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一样。
“祁连山那么大,多个人也能多个帮手!我想帮姐姐早点找回慕哥哥。”宋浅浅说得情真意切,句句似乎都在为她考虑。
他们三人自小相识,慕羽琛与宋倾晚青梅竹马,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宋浅浅则是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宋浅浅在宋家过得并不好,畏头畏尾不敢大声说话,而宋倾晚是宋家嫡小姐,花容月貌,满腹诗书。
宋倾晚是天上明月,宋浅浅是颗暗淡鱼目。
从始至终,慕羽琛的眼里只有宋倾晚一人!
身为西夏太子的慕羽琛早早许下诺言,等他成皇那日,会以江山为聘,盛世红妆迎娶宋倾晚为后。
这一切宋浅浅看在眼里,她怯生生唤慕羽琛为慕哥哥,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宋倾晚带着宋浅浅赶去祁连山,日夜奔波,一刻也不敢停歇。
她怕自己晚到一步,找到的会是慕羽琛毒发冻僵的尸首。
祁连山大雪,积雪有几尺厚,宋倾晚顾不得寒冷,顶着风雪,满山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慕羽琛——”
风雪呛入喉咙,她连续找了三天,最后嘶哑冻伤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她的痴心,终于,宋倾晚在雪洞里找到了毒发昏迷的慕羽琛,他仅剩最后一口气,高热不止,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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