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说这话时，口气中充满了自责。
王雅琼愣怔半晌，喃喃道：“唉，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看来，王雅琼虽对欧阳宛竹好，但对她也缺乏全面的了解，至少这件事她不知道。
穆一星嗫嚅道：“我想，她既然喜欢拉拉，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王雅琼猜测道，“她说的拉拉也是假的。”
穆一星问：“那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王雅琼说：“说她骗我们未免武断，也许她和小张只属于肌肤相亲的那种。”
穆一星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默默地端起酒杯，将剩下的残酒一仰脖喝干，也不吃菜，下意识地揉搓着两只手，似乎手上粘上了一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雅琼轻轻叹了口气，zui唇动了动，就像在自言自语：“我搞写作这么多年了，自以为对女性的心理很了解，其实不是这样，有时我甚至都不了解我自己……
“唉，时代发展了呀，再以旧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就会越看越糊涂，到头来就会迷失自我。
“欧阳妹妹给我上了一课，她似乎只为自己而活着……”
穆一星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终归黄泉一条路。”
王雅琼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扣在上面，说：“一星，你变了，变得有点陌生，我感到有一种悲观的情绪充斥你的头脑。”
穆一星看她一眼说：“我变了么？我说的是实话而已。”
王雅琼说：“你好像看破红尘了。”
穆一星说：“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扭转不了。”
王雅琼说：“不知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既然你改变不了自然规律，那么就请你改变你自己。”
穆一星呵呵一笑，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话，叫做：‘如果你不能改变别人，那么就先改变自己。’”
王雅琼同样付之一笑：“呵呵，也许你这话才是正确的。”
穆一星把另一只手伸过去，扣在了她那只扣他手背的手上，说：“我想，欧阳妹妹孤苦伶仃的，或许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试图改变她自己吧？”
王雅琼说：“也许她也想试图改变你。”
“兴许吧……”穆一星茫然地望着对面的房门，叹了口气。
王雅琼看了看他，轻声问：“今后，你打算怎样对她？”
“不知道……”穆一星有点迷惘，他的确不知道。但这个问题比较现实，很值得考虑，于是又说：“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吧。”
王雅琼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欧阳再找你做……做那件事儿，你怎么办呢？”
“我……我……”穆一星有点惊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男人都是架不住惑惑的，再优秀的男人也是如此！”王雅琼将目光移开，望向了窗外。
窗外传来隆隆的雷声，声音沉闷，像锤子一样敲击着穆一星的心房。
王雅琼站起来走到窗前，shen着头向外望了几眼，慢慢拉上了那半扇窗。
她落座后，见穆一星已将他的酒杯倒满了，就说：“一星，据我观察，欧阳妹妹虽说偏激任性一点，但在生活上并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她在本质上仍旧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们以后都要善待她。”
穆一星点头道：“知道，还是那句话，我会像对待小妹妹似的待她。”
王雅琼看看自己酒杯的酒，还有半两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一星，不谈这个了，不知怎的，我的头又痛起来了，这瓶酒恐怕我们喝不完了。”
刚才她还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会儿为何要打退堂鼓呢？是真的有点醉，还是因为听到欧阳宛竹的事刺痛了她某个神经而不想继续喝下去呢？
屋外的雷声时高时低、时隐时现，穆一星心里的荡漾也逐渐趋于平静。他看看她的脸，原来那张黄白的脸已渐渐发红，似乎眼圈也略带猩红色。
“大姐说话虽正常，但面色明显带着点醉态。还是让她少喝点吧——”想到此，穆一星一声不响地取过她的酒杯，仰脖喝了下去。
王雅琼不禁一愣，说：“一星，你怕姐姐喝多么，怎么抢起酒来啦？”
穆一星说：“您本来就有头痛的毛病，这万一……”
王雅琼说：“没事儿的，我今天就是想比比咱俩到底谁能喝酒……”
穆一星说：“您这儿还有茅台么？”
“你问这个干嘛！嫌两瓶不够？”她微微一皱眉。
穆一星说：“我觉得我俩都有一斤的量。这两瓶酒之中，已让欧阳妹妹喝去了二两，我们即便将剩下的酒喝完也不足量，所以……”
“所以，”王雅琼接道，“你知道我这里只有两瓶茅台而就想要我的短，是不是？”
“不是那个意思，”穆一星赶紧说，“我觉得拼酒没有任何好处，逞一时之勇，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得不偿失；我是在为大姐的健康着想。”
王雅琼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给我满上，剩下的不管有多少，你全承包吧！不过有一点，你必须保证能够顺利地给我点按。”
“没问题！”穆一星拍着脯脯，答应得很干脆。
二人小酌慢饮，晃眼间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两瓶茅台喝完了。
王雅琼问：“一星，现在感觉怎样，不会喝多吧？”
穆一星站起来，说：“跟没喝一样！”
“吹牛！”王雅琼故作娇嗔道。
穆一星在客厅走了两圈，说：“您看我步履多么矫捷，神态多么潇洒！”
王雅琼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冲他一笑，说：“你跟我印象中的一星没有两样。姐姐呢？姐姐我的脸是不是堪比关老爷？”
穆一星调侃道：“关公是男神，是武神；大姐是女神，是桃花之神。”
王雅琼咯咯儿一笑，说：“我的脸很红么？那你叫我桃花娘子好了！”
穆一星说：“酒后的大姐，风姿绰约，面若桃花。”
“是么？”王雅琼听后很受用，歪着头说：“既然如此，那就保持这种姿态，不用再做醒酒汤了？”
穆一星说：“那是自然！”
王雅琼说：“要是你酒劲上来，就只能睡我屋了，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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