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进了门,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他看向余绯,她很平静,只是脸色苍白,看过来时,眼底的光微微一闪。
然后她偏开了脸,眨了眨眼睛。
昆哥起身,阴笑着说:“看,他不是来了吗?”
余绯这才又看向周锐。他身上看起来没伤,但衣着凌乱,衣服上染了灰尘和脚印,形容落拓。
他走进来,冷静地看着昆哥,不卑不亢,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是在示弱,还是在对峙。
其实昆哥原名吴昆,三十七岁,南溪本地人。曾经因打架强.奸入过监狱,在监狱里非但没能改造好,反而结识了不少“道上”的三教九流。出狱后,就干起了贩毒,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不算长,团伙里也就二十来人,不算大。
周锐“黑吃黑”劫掉的那批货,就是吴昆起家后,干得最大的一笔。
“赵先生,”吴昆的口吻阴阳怪气,“请你来真不容易。”
他一步步走到周锐身前,拧了拧手指,说:“我吴昆,在南溪混了有些年头了,从来没被人劫过。”
话音未落,他抬起一勾拳,狠狠击在周锐腹部!
周锐浑身一颤,肌肉紧绷,踉跄着退后一小步。
余绯险些失声惊叫,声音又生生卡在喉咙口。
吴昆漫不经心地扭了扭胳膊,说:“都是道上混的,你不仅让我丢了东西,还没了声望!”
他一拳出击,打在周锐的下颌上。
周锐下意识躲避,拳头依旧擦着打过。他揉了揉下颌,吐出一口血水来。
余绯不忍去看他,可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向他奔过去。还没行动,就被人猛地拽住,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她惊怒,问吴昆:“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走?”
吴昆皮笑肉不笑。
余绯半夜陪蒋蕤蕤起来,还穿着保守的睡衣,披了件长款的外套。几番拉扯之下,外套从肩上滑落,遮不住她裸露的肌肤。白嫩得像初开的白芙蓉。让房内的几个男人看直了眼。
吴昆心头的热气往外涌,他说:“刚才怎么没见你示弱呢?”他回头挖了眼周锐,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只要有人留在这儿就够了。另外一个人,可以离开带我的人去取货,怎样?”
周锐顶了顶血腥的牙齿,说:“让她走。”
吴昆说:“谁走谁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他觑着余绯露在裤管外的小腿,说:“不如让余医生留下,也好让她安抚安抚,这里病了许久的男人们。”
房内的几个男人顿时哈哈大笑,嘴里冒出些令人作呕的淫语。
余绯表情平淡,丝毫不受影响。
周锐浑身肌理紧绷,指尖不自主地颤抖着,像一头隐忍怒火和屈辱的狼。
淫邪的笑声许久才落下。
周锐目光仓促地落在余绯身上,又对吴昆说:“昆哥,大家都是道上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何必把事情做绝?”
吴昆脸色一沉,咬牙切齿,“你以为老子还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吗?”
他猛地一拍桌,怒吼:“你他妈今天进我这儿了,就别想轻易出去!”
一旁的几个下手弟兄,也变了脸色,个个凶神恶煞,仇恨地盯着周锐。
昆哥说:“人要留!账要算!货,也要给老子吐出来!”他使了个眼神,几个下手立刻把周锐和余绯推到了桌前。
有人拿了一枚骰子,一个酒杯,放在桌上。
吴昆将骰子放在杯子里轻轻摇晃,对周锐说:“我在道上混,也是讲道义的。你劫了我的货,我问你讨点儿利息也不过分。”
他将杯子倒扣在桌上,拿起来,骰子最上方是六点。
“我要的利息就在你们身上。”吴昆凶狠地说,“你和你的女人,来赌一次。规则很简单,摇骰子,谁点数大,谁就赢。赌注,就是一条胳膊!”
余绯骇然失色。谁都知道,她是外科医生,手对她来说,比命更重要。
她无措茫然地看着周锐,又垂下眼。
她的手重要?周锐的手就不重要了吗?走投无路的挫败,歇斯底里的隐痛,浪潮一般袭人而来。
窒息的沉默之后,周锐沉声开口,说:“好。”
余绯惊愕地看着他。
他说:“你先。”
吴昆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看戏,悠哉地拿出打火机,点了烟。
余绯放好骰子,开始摇杯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起伏跳动,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
直到吴昆不耐烦地轻咳一声,她才扣下杯子,打开,四点。
她脸色一白。
轮到周锐,他随意摇了几下,打开杯子时,三点。
“该你了,”他说。
余绯迟疑地拿起杯子,慢慢地摇晃,手腕脱力。
两点。
她狠狠闭上眼。
周锐依旧从容不迫地摇骰子,轻轻一扣。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倒扣的杯子上。吴昆“啧啧”两声,似乎很不满意赌博的过程。
他讥笑:“真没想到,赵先生还会这手。”
周锐沉默一笑,拿开杯子——一点!
余绯赢了。
周锐面色不改,将余绯护在身后。
吴昆向两个下手挑了挑下巴,两个下手立即向余绯扑过来。
像吴昆这样的人,说话根本没有原则可讲,周锐早料到他或许会有这一出。
他握住杯子,用力在桌上一磕,锋利的玻璃立刻成为武器。
两个下手立刻抄出沉重的铁棍,凶猛地击向余绯的手臂。
兔起鹘落间,周锐一转身,将余绯抱在怀中,铁棍狠辣地落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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