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兮兮站在一大丛生菜中间，看着它们陌生的样子，不解地问：“它难道不该是圆的吗？”
蹲在地里种菜的程大boss仰起脸，亮白的牙齿折射着暖暖的日光，不合氛围的阿玛尼正装衬衫随意挽起袖口，裤脚还粘着几块土坷垃，他手下动作稍稍变缓，微笑回答，“长大了才会那样。”
“哦，那好麻烦！”我无聊地东张西望，不时拿脚踩着田地里的野草，其实，我也分不清什么是草什么是苗。
程诺停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用手背擦着额角滴下的汗，目光幽深如潭，所有的表情都归于平静，他明明在望着我，却又似乎看的不是我。
我的胸口一滞，灿烂的太阳也应景地躲在云层后面，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只有远处不时传来蒋南笙流氓气质十足的口哨声。
好半天，我才听见程诺在对面说：“自己种植，然后等待它慢慢成长，这个过程的确漫长甚至有点熬人，但是我觉得，值得！”
他说值得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坚定，咬字是那样用力，仿佛在与唇齿做着拼力的斗争，而我立在原地，却觉得心里慌慌的，因为他掷地有声的话语，还是掩盖了往日的不羁，变得温润沉静的面庞？
我从不知道他的眼神也可以如此细腻柔和，没仔细去想，我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身后那郁郁葱葱的花架，上面密密匝匝布满了怒放的花朵，许是茂盛到了极致，那大片的红看在眼里就多了几分担忧，若一丛燃烧的烈火做着抵死的纠缠。
人们多是艳羡薪与火碰撞出的浓烈，可却忘了，有一天也许会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过程是一种生命的美丽，结局则是一种死亡的忧伤。
我是那样害怕这熊熊的烈火，害怕它的席卷，害怕因它而灭亡，可我又是那样渴望，哪怕最终会是一场玉石俱焚。
我与那丛火红遥遥相望，不论怎样，总有一天会花开荼靡，等行至那一天，一切真的可以了却吗？
我的电话在这一刻响起，“许小妞，快来凤城，这有个很划算的演出，待遇是”
林音那丫头在电话里难掩兴奋，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堆诱人的演出费什么的，最后她又贼兮兮地补充：“江言也在，你来不来？”
我张开嘴，没出声，本能地朝着程诺的方向望望，他没看我，却像是知道我要怎样，随后慢慢调转身子，背朝我，声音很轻，但很清楚，“走吧！”说着，向我慢慢挥手，手臂在空中滑出一条孤独的线。
我傻愣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问，那你呢？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似乎问了就是干预，总觉得我和程诺之间一切的牵绊都是多余的。
电话里，林音唧唧歪歪地叫着，我这才回神，简短回答：“我去。”
我慢慢向菜园外走，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望，暮色中再没有人影，只有微风送来那一脉花香。
我快步走出去，一边问着林音凤城那个企业周年纪念演出的规模，以及需要准备的演出服有什么要求，又赶紧记下了详细的地址打算一会儿放在手机里导航用。
最后，我才想起来问：“江言怎么也在？”
林音回答：“我也不知道，丰功集团在凤城甚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我开着车，三个多小时以后赶到了凤城，这个城市少了帝都的嘈杂，却多了一份古朴的宁静。
我一直挺喜欢这个有着历史沉淀的城市，喜欢它在寂静夜晚时流露出的不经意的妩媚，像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洗去铅华，没有了脂粉的染指，素雅地倚在朱红色的窗前。
红色的窗棂，银色的月光，眼角含情，脉脉无言，可是当这样一个带着凤城灵魂一样的女子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嘴里除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不清楚酸味会体现在舌头的哪一部分味蕾上，我只觉得它肆无忌惮地充斥在口腔，连鼻息里都是。
林音握握我的手臂，用温柔的声音小声说：“对不起许愿，我要知道是这么一个场面，就是给一百万我也不会让你来的。”
我笑着回：“傻瓜，给一百万我肯定会来！没事，真的。”
真的没事，不就是一个传说里的人出现了吗？不就是有个仙女一样的女子静静偎在江言身边吗？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少了谁地球依旧公转自转，只是此刻的我有点天旋地转。
我忍不住看向那个女子，她并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明显地标榜自己的领地，就只是微微翘起嘴角，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笑容完美，不多不少，那些多余的笑意全溢在眸子里，如水般流转。
我心里苦笑，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
一群人多是圈子里的旧识，见我来了一一打招呼，我浑浑噩噩地和众人挥着手，却第一次明白了泪腺向内逆流的难过。
最后，我避无可避地走到江言面前，他沉声不语，倒是他身旁的佳人率先开口，“是许愿吧？在国外的时候，我总听江言提起你和那些朋友呢！”
很官方的开场白，我只得像是小白一样傻兮兮的笑。
林音看出我的失魂落魄，连忙打圆场说：“人既然都齐了，赶紧吃饭吧，都饿死了。”
陈姗姗也不再继续和我纠缠下去，只是随意地揽着江言的胳膊，娇声道：“咱们还吃那个吧，你上次不是觉得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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