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我就成功地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噤声之后是全班哄堂大笑。
我忘记我的泪水是怎样同流下的水混合在一起，也许只有落入嘴里才能分辩出它们的不同，咸与淡的区别。
笑声里一个男生走过来，这一刻我毅然忽视了他好看的眉目，他碎发飘起的样子和他多少有些孤傲的神气，我只记得他走过我身边时看都不看我一眼，那种无视不得不让人铭记，他只是说：“可惜。”
他说的竟然是可惜，而不是对不起？
可惜什么？可惜那水流的速度太快，不足以有更长的时间让众人欣赏我的狼狈？可惜那水不够多，就只是浇透了我的上半身，让我的发湿漉漉地贴在我的前额上，让所有人都窥见我白色的衬衣紧紧贴合我刚刚发育的微有起伏的身体？
我抱着肩，遮挡着外露的曲线，在那个年纪，我已懂得什么是羞耻，他们笑的时候我就像是一只被人耍来耍去的猴子，毫无尊严可言。
十二岁的我，第一次那样恨，不止恨刚刚笑过的所有人，更加恨一脸漠然的他，作为罪魁祸首，而他却只说可惜。
其实他的嗓音很好，就算没有变声完全，也早没了小男生的奶声奶气，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听的声音吐出的却是那样没有温度，无情的话语。
多年以后我曾揶揄他，“江言，你那时为什么那么冷漠？”
他不以为然地回：“其实我一直都一样。”
那天他经过我身边只为了捡起那个掉到一边的破盆，看来我的价值还不如一个盆。
我“哇”地就哭出声来，他这才看看我，脸上漠然依旧，走回座位前一刻才丢给我两个字，“误会。”
“真可惜，本来想看看冷美人内衣的颜色，被小丫头给抢先了。”江言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其他男生开始抱怨起来。
他们一个个扼腕叹息，好像不是他们捉弄了我，反倒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那神情摆明是在说这个把戏用在我这种身材的人身上根本就是浪费。
我知道他们想干嘛，他们不就是想看看美女历史老师穿什么颜色的内衣，这盆水估计就是他们寻找答案的途径。
可惜，路不是一个人走的，谁也不能阻止在他们设下陷阱的路途上我抢先而到。
我朝着江言的方向一边哭一边喊：“道歉！”声音颤巍巍的，可却又是无比坚定，那里面有着少女满满的自尊和我特有的倔强的灵魂。
那一天，江言只是微微发愣，却始终保持沉默，那一天，我到最后也没等到我要的那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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