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珏却是再也忍不了眼前这副景象,厉声道,“放开本王!景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闭嘴。”季景西头也不回道,“无霜,别让他出声。”
死死压掣着当朝亲王的无霜肃然领命,出手便点了季珏的哑穴。
疼痛逐渐退潮般稳下来,杨缱得以从那股子要命的疼里缓过气来,她双手死死攥着季景西的衣襟,好一会才寻到自己的声音,“我没事……扶我起来。”
“你有事。”季景西又气又心疼,“别动,我让人去拿药了,吃了止疼药再说。”
话音落,那厢无风已经搬了软椅来,铺上厚厚的裘皮软垫和松软的靠枕,又三下五除二地将周围收拾干净。季景西把人抱过去安置好,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坐在旁边。杨缱这一通折腾下来早已提不起力气,索性靠在他怀里,余光瞥见还被无霜压制的季珏,顿了顿,头一转,小脸整个埋进了季景西肩窝,“我不想看见他。”
季景西于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无霜把人丢出去。
季珏怒瞪过来。
“七哥有话要说?”季景西挑眉。
无霜善解人意地给人解了穴,季珏随即怒斥,“离她远点!”
季景西面不改色,“看来你不仅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该离她远点的是谁?”
想到方才杨缱避他如蛇蝎,季珏眼底一丝颓然。他强压着心痛,忽略季景西,目光直白地望向旁边的女子,“阿离,你我之间,一定要闹到这般田地?”
季景西眼神微沉,刚要开口,怀里人忽然动了动。他下意识低头,以为杨缱要说点什么,谁知等来的却是她慢吞吞地转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一趴,冰凉的小手贴上他的脖颈,不客气地把他当了暖炉,瞧这模样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堂堂临安郡王被冷得一个激灵,眉眼间却不由自主地漾出一抹傻兮兮的笑来。
再抬起头时,已然换了副冷到极致的表情,“无霜,送楚王回府。”
……
避开耳目把人送回锦墨阁,安置好了人,季景西这才隐含笑意地开口,“真的这么困?”
睡了一路的杨缱睁开眼,撑手离开他的怀抱,清醒的模样哪还有方才在东宫时的迷糊影子。
“利用我赶烂桃花?”季景西挑眉望过去。
“嗯。”杨缱诚实地点头。
“很好。”季景西面不改色,“以后也照这个标准来。”
“……”你这个回答倒是别出心裁。
杨缱默了默,问,“小夜她们可还好?”
“走前已经喂了解药,不多时便会转醒,我留了人手在那。”季景西揣着她的手将暖意传过去,“麻烦的是你的侍女,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被带下去医治了。季珏手下的人引开她们费了大力气,你那两个侍女也不是吃素的,算下来还是他更吃亏些。”
“没事就好。”杨缱心底的猜测与这个结果差不多,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她侧目打量着身边人,“你怎么会去诗会?”
“我不来,怎么能撞破老七单独见你?”季景西没好气地撇嘴,“他对你倒是死心不改。”
“说的好像我想见他似的。”杨缱委屈,“你这飞醋吃的好没道理。”
季景西却是比她更委屈,“我回京前听说他待你如珍如宝,殷勤有加,时刻陪伴,形影不离,盛京人人皆知你们一对璧人,男才女貌……”
杨缱听到一半就抬起了头,待他说完,眉梢已挑的老高。片刻后,她竟煞有介事地颔首,“你听说的不假。”
“杨缱。”他声音里多了几分急躁。
“是谁一走三年?”
“……是我。”
“还说不说了?”
“对不起……”
接过季景西殷勤递来的手炉,杨缱叹了一声,神色暗淡,“今日倒是人人都在给我道歉认错。”
季景西笑意渐消,顿了顿才道,“是我没护好你。”
杨缱摇头,“你又不知我会去东宫。也是我大意了,苏襄和季珏……罢了,想也能想到他们合作的是什么。”
无外乎是季珏与苏夜成亲一事。一个不是真心想娶,一个是巴不得他娶不成。
不过苏襄倒是与从前不同了,如果她没记错,苏襄一直对季珏有意,如今却是为了在太子身边站稳脚跟,甘心情愿把他推向自己。
人心真是易变。
“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季景西冷声开口。
杨缱知他恼怒,也不多劝,只道,“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是小夜的事更要紧些。”
“我知晓。”季景西宽慰道,“我心中有数,已经着手在布置了。”
“说到这个,有一事我得同你知会一声。”杨缱叹,“今日见到小夜我才知你也在为她想法子,但你恐怕还来不及知道,我三哥这边也动手了。”
“不意外。”季景西头也不抬地给两人煮茶,“苏夜被迫入东宫,杨绪冉若还能坐得住就不是他了。他干了什么?可有需要我配合之处?”
杨缱神色古怪,“他已经干完了。”
季景西端起茶盏,“哦?这么快?”
“……他截了东海国那边的年节贺贡,将东宫的那份全部扣了下来。”杨缱嘴角微微抽搐,“并以私联外族为要挟,拿捏住了礼部尚书陈元义,往年地方上通过陈尚书之手送往东宫的孝顺如今都在他手里。”
噗——
季景西一口茶喷了出来,难掩震惊地抬起头,“他扣了东海的贺贡?还拦下了送往东宫的年礼?季珪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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