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叶偏爱黑色,鱼尾裙包裹着她纤细紧致的腰身,修长小腿下,黑色的鱼嘴高跟鞋尖露出一点猩红趾甲。
康笋只看了一眼,就调转回视线。
苏抗抗留意到他眼中那一刻的黯然,她沉默地把玩一支餐刀,再仰头打量这座木石结构的建筑,这座傅珽曾生活过的建筑。想到他和妻子在此生子,老去……,在感到一丝绞痛时,她将那些无谓的念头果断掐灭。
“他们来了。”傅立叶高跟鞋的笃笃声响起于身后,由远及近。
康笋深吸一口气,抿紧双唇向上,做个微笑表情。“帅不帅?”他问。
苏抗抗比较喜欢此时的他。她赞美说:“非常!”
“每年的春季,沃伦会去卡恩家位于镜湖的别墅,那里背靠森林,对他的哮喘有益。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今晚会来绿园?”
“你也知道我有些能力。”
康笋没有再问,因为那双高跟鞋此时在桌边的过道停下,淡淡的鼠尾草的香味传来。他站起身,充满魅力地笑:“傅立叶,真巧。沃伦,你们也订了座?”
“好久不见。这位是……”
傅立叶的目光转向苏抗抗,显然已经不记得在纪念馆里,那个穿着简陋工作服,痴痴凝视傅珽半身雕像的女人。
“你好。我是苏抗抗。”
苏抗抗的目光从傅立叶转向沃伦卡恩,对方显然认识她,并且对她的出现深感意外,眼神交错时,他目光一凛,让她有种面对竖瞳生物的错觉。
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沃伦卡恩深深看她一眼,转向康笋,说:“我们坐那边。”
傅立叶随他一起过去,在坐下时,眼角余光瞥见康笋对那个女人的笑。温和的,不设防的笑。
苏抗抗,这个名字勾起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无从追溯。吃饭时,她频频向苏抗抗看去。
留意到她的目光,沃伦卡恩举着红酒杯的手停在唇边,缓缓开口说:“那位,应该是康笋的新女友。他们最近交往频繁。”
傅立叶向来不屑于掩饰情绪,此时她眼中的讶异表露无遗。
沃伦卡恩扬眉,“一个修理工。在车行工作。”
“你还在监视自己的弟弟?”傅立叶难以置信地问。“沃伦,停下你那不成熟的行为好吗?康笋已经用行动表示了他对卡恩家族的财产毫无兴趣。”
对方以一种审慎的目光端详她。“傅立叶,为什么一提到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你总是这样激动?就像他监控你的动向一样,我监视我感兴趣的,这很正常。”
“正常?你们两个不过是窥私癖而已。”她厌烦地评价。
“我喜欢你此时的表情,像只小母狮子。”沃伦极为了解傅立叶的底线,在她沉下脸的同时,他也收敛了方才那一刻的调笑态度,一本正经说,“我监视他,只是为了防止身边发生不可控的意外。”
说着,他望向苏抗抗。
康笋曾说,有一种人,当他凝视你,你会感觉蛇腹由脊背滑过。苏抗抗慢慢咀嚼一块小牛肉,眼中是沃伦卡恩那双毫无热度毫无感情的蓝眼睛,在灯光下,蓝得发白。
她冷静不屑地回视他,仿佛他只是一条由脚背蜿蜒前行而去的爬行动物。直到在沉默无形的对峙中,沃伦卡恩俊秀的脸庞笼上一层薄怒,避开她的目光。
“一个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地去打压控制掌握另一个人?为什么他能从中获得愉悦感?真正的王者不需要蝼蚁的崇拜和俯首帖耳。只有弱者才会伪装自己很强大。……我想,戳穿他们伪装的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清醒,让他们懂得,在生物链中,你的位置高踞于他之上。”
“这是你今晚要做的?”
“不,我今晚只是来确认小刀学校食物中毒事件是否和他有关。现在,我确信是他。”
莱茵市贫民街区的廉租屋内,苏萨沙抱着粉红的长毛象,不停跳脚,“小刀哥哥,你再按一下啊,再按第一个按键试试,看它还会不会说话。”
每晚睡前,安德拉大婶都会把她的红发扎成一条粗辫子,此时早过了睡觉时间,她光着脚丫,穿着白睡裙,辫子摇晃着,瞅着墙角处矮小的机器人,又笑又跳,精力十足。
五吨听得命令,不等霍小刀行动,早已将机器人胸前的按键噼里啪啦按了一轮,仍旧毫无反应。他挠挠脑袋,不解地说:“小刀,你来修修。我记得你会修电饭锅洗衣机。”
“不行,这是姐姐拿回来的,没说有什么用。我们不能乱动。”霍小刀拒绝。
“可是,”苏萨沙不依地跳脚,“刚才它明明会唱歌会走路。”
“孩子们,该睡觉了!”安德拉大婶叉腰,教训不停,“看看时间?明天不用去学校?这只丑八怪留着明天玩。”
“我不要!我还要它唱歌。”
“苏萨沙,你几岁了?”苏抗抗站在门口,拖长了声音问。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她头疼地想如果要决定机器人的归属,她该怎么处理红头发小魔怪的情绪问题。
这晚如同过去的每一晚一般,哄孩子们轮流洗澡,收拾房间,清理厨房,万籁俱寂后才能获得一点闲暇。
她好不容易坐下,耳中的聒噪又起:“你都听见了?身为一个伟大崇高的智慧生命,我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屈辱?”
“还有那个丑女人,她有什么资格称我为‘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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