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熊不紧不慢地说：“管理学大师说，你想管理十个人，需要强大的个人魅力。你想管理一百个人，需要一个系统。你想管理一千人以上，就需要一个信仰。以你现在的状况，要建立一个完善的管理系统才能有条不紊。”
“我看你就是被卖保健品那伙人给蛊惑了！我卖房子还卖不过来，别家公司老板都千方百计拉我入伙，夸我做得好，已经都超出了一个经纪人所要求的范围。这些事，做了是人情，不做不犯法，还整出什么信仰来了。我给你一年时间去卖保健品，你愿意搞什么信仰什么信仰，赚不到钱永远别去了，天天在家给我做家务。”
毛熊说：“科学家说，丈夫家务活干多了容易离婚。”
塔尼亚不接毛熊的茬儿，对我和妈妈说：“你们知道吗？白金那个人可好了，买房子一分钱回扣也不要，说只要你赚钱我就开心，以后我的房子在美国你帮我照看照看就行了。你看人家多会做生意，要不能那么有钱吗？你和他聊天就知道了，不出五分钟他就能发现一个谁也没留意过的商机，一会儿一个点子，一会儿又一个点子，简直是个商业天才。”接着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和他在一起呀，就像找对了对象似的……那个投机呀。毛熊就是个白眼珠子窝囊废。”
华盛顿湖上的浓雾把整个西雅图锁住了，一股股白烟儿在身边来回飘，平时灯火通明的贝尔维尤市中心只能看到一个钱币大小的紫红色圆晕。
乙如在露台上看了一个多小时，似乎又有了什么感悟，衣服头发都被打湿，下楼洗澡去了。
果果明天要参加天才班考试，塔尼亚最后一天帮他突击英文。
“你知道什么叫smuggle吗？”
“不知道。”
“走私，就是你在美国花一千买台车，拿到中国卖五千，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就是犯罪，就要坐牢，明白什么叫坐牢吗？蹲监狱，那你这辈子就完蛋了。你告诉妈妈，以后会不会走私？”
“妈妈，我不走私。我只做三件事，吃，喝，睡。”
“妈！”塔尼亚绝望得眼睛都直了，“你听见果果说啥了吗？猪八戒转世了！”她笔一扔，站起身，满客厅走，绝望地说：“我看美国这种教育方法根本不行，就得像我爸教育乔那样，不听话一脚给你踢南天门北边去！”
茵茵正缠在我妈的腿上看动画片，说：“妈咪，我要去南天门……”
果果也在座位上喊：“妈妈我也去南天门北边！”
塔尼亚急了，用铅笔指着果果的脑袋：“我跟你说果果，妈妈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明天必须给我好好考，你考不上天才班，就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长大了就得去做工人！妈妈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吗？你再考不过，就一辈子没机会了。”
果果揉了揉眼睛：“妈妈，我也在说正经的呢。”
塔尼亚见果果困了，“唉”了一声，扔下笔，对我说：“乔，早点儿下去睡吧，明天早上给果果蒸点儿鸡蛋羹，热几个包子，菜里少放点儿糖，让他头脑保持清醒。”
第二天早上，塔尼亚送走了果果，我帮乙如提着箱子，送她去机场。车刚从车库倒出来，泰瑞沙的车就顶在了路口。
“正好你出来了。塔尼亚，快来搬！我刚从一家远洋贸易公司弄来一整箱子比目鱼，你们家人多，留着过年吃。”
她身上精瘦，脸有点儿黑，说话麻利，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寒暄了几句，泰瑞沙又风风火火开车去别人家送鱼了。
乙如和来的时候一样，穿着皮靴，戴着围巾，冲我和塔尼亚挥挥手，头也不回走进了安检。十几分钟后，她给我发来短信：
我刚祈祷过了，得到了答案。我因着主的指引，来西雅图买房，就是为了遇见你。你是我灵里的另一个我。答应我一个要求吧，让我吃遍你所有的菜，我们的灵永远在一起。即使我们的身体暂时分离，我也会期盼着身体在一起的那一天。
回来的路上，塔尼亚说：“乔，你说白金多英明。昨天晚上我想在网上帮他付地税，毛熊非舍不得那百分之二的服务费，让我今天去银行交支票。我就打电话征求白金的意见，白金立马就说，你马上付吧，损失就损失点儿，算我的。今天早上我打电话过去一问，你晚一分钟就得交百分之八的罚款！五百多美金呐。你说是不是越大方越有钱。”
车载电话响了，塔尼亚用手一按，是茵茵。
“妈咪……果果把那个什么……鱼子放嘴里了……”
“放就放呗。”
“那他没有放那个米……”
“啊？那可不行。你让果果接电话……果果，你不能那么吃，太咸了。吃盐多了会变成蝙蝠的。”
“妈妈，那我是不是不用做作业了？”
“你变成蝙蝠就飞上天了！不要妈妈啦？”
“我要去南天门！”果果大喊一声跑开了。茵茵接过电话：“嗯……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已经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家。”
“那，那等你回来，告诉我什么时候给我买圣诞礼物好吗？”
“好。”
“嗯……再见，妈咪。”
塔尼亚放下电话，腰板挺着，望着远处：“白金还有两天就来了。你知道吗？白金是神，对，火神。他还不怎么有钱的时候，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出去野炊，他坐在哪儿风就往哪边吹，篝火把他衣服都燎着了，所有人都看见了，说白金将来准火。你看看人家现在……不做经纪人不知道，西雅图数我最差了，啥都不是。我得趁年轻集中精力赚钱。茵茵这孩子太鬼了，八成指望不上。果果笨，但是听话呀，估计长大能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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