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等陈宇森带着林卫飞到自己的房子后,李敬竟然也跟着落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看样子似乎还想要跟着一块进去。
陈宇森斜眼看向他,后者还一副完全不自知已经成为电灯泡的模样,他问李敬:“你不回去睡觉吗?”
李敬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说:“今天晚上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陈宇森额头上爆出两根青筋。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答。
李敬立即咦了一声,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陈宇森说。
李敬啧了一声,对林卫说:“那我只能回去了,你哥哥真坏,不准我跟你一块睡。”
林卫眼睛弯成月牙状,说:“晚安。”
一点儿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李敬恋恋不舍地往边上那幢红色的房子飞去,还一步三回头的。
陈宇森忽然心里面就有些不忍,他咬了一下牙齿,不耐烦地出声:“行了,跟我们进来吧。”
“好——”李敬在一秒钟变脸,满脸高兴地转身飞回来。
房间里还没有怎么收拾,陈宇森从柜子里面收拾出三个杯子,又从箱子里面拿出袋装的奶茶,回头对两个小孩说:“我只带了奶茶和咖啡,泡奶茶喝吧?”
虽然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是却没有给出第二种选择。
林卫在陈宇森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宝。李敬见林卫点头,也立即跟着点头。
陈宇森看着两个一起点头的小孩,顿时有种自己成了老妈子的感觉。
“……”陈宇森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恐慌,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烧了热水,泡了奶茶,说:“好了,先去洗澡,洗完澡喝点东西,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去校长办公室。”
李敬眼睛闪闪发亮,问:“我们三个人一起洗吗?”
陈宇森抿起嘴角,冷笑一声,说:“你想得美。”
“……”李敬有些郁闷,他不就是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洗过澡了,很怀念那种大家一起洗澡的感觉嘛。
陈宇森是最后一个洗的,等他洗完出来后,两个小孩趴在同一张床上,都没有躺下,盘腿坐着,叽叽喳喳地说话。
准确的说,是李敬在说,林卫在听。
“……庞修——就是那个有些傻大个的人,总是跟在古德里身边,他啊,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喜欢莉莉安。”李敬咕叽着,“只不过,他一直不敢跟莉莉安表白,怕被拒绝。”
陈宇森走过去,一只手就把正在说话的李敬给拎了起来,就像拎一个西瓜。
李敬哇地叫了一声。
“小小年纪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八卦呢?”陈宇森把李敬扔到另一张床上,说:“去给我上那儿睡!”
李敬从床上翻过身来,冲陈宇森龇牙咧嘴。
陈宇森关了灯,在黑暗里说:“睡觉。”
关了灯,陈宇森站在原地,悄然松了一口气。
看不见林卫的脸,心里面才好受多了。
从关于林卫的记忆回来开始,一直到现在,周围都有人,他有满肚子想要问林卫的话,却问不了。
为什么他会失去对林卫的记忆?
林卫又为什么会是恶魔果实?
林卫身边那只叫阿凰的鸟呢?
林卫消失的这一年里,他去哪儿了?
……
太多太多的疑问。
陈宇森上了床,靠着林卫躺下来。林卫的呼吸声很淡,和小时候一样,好像没有什么改变。陈宇森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面竟然莫名地感到几分紧张。这过去的一年多,就好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河流,陈宇森竟然有些不确定该怎么样面对林卫,曾经熟悉的小家伙陌生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敬似乎睡着了。
陈宇森纠结了好一会儿,这个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挠了挠他的手心。
是林卫。
“哥哥,你没睡吧?”林卫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上响起。
陈宇森捏紧手心,说:“没。”
原来林卫也没有睡吗?他和他一样心中有很多疑问吗?
忽然,林卫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陈宇森抬头看去,林卫站在门口,看着他。
这是让他也跟着出去的意思吗?
联想到之前林卫在他手掌心轻轻挠的那一下,陈宇森也下了床,走出房间。
林卫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看向陈宇森。
陈宇森走到沙发前面,屋子外面的海浪声一下接一下,让人不由宁静下来。
黑暗中,林卫看着陈宇森的眼睛,说:“哥哥,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陈宇森猛然一怔。
林卫说:“哥哥想问什么的话,现在就问吧。不过,有些问题的答案,我现在不能够告诉哥哥。”
果然,林卫是有秘密的。
当时莫言告诉他,林卫并非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他说,他知道林卫心里面有秘密。
但是,那会儿他虽然说着这话,心里面却还是愿意相信,林卫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的。
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天真。
陈宇森捏紧了手掌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一年多来,你去哪儿了?”
林卫两条腿收拢起来,用手环抱着,他的目光十分安静,像静谧的湖水。他说:“哥哥刚才看见了,我又有了一个妈妈。”
“她……”陈宇森咬了一下牙,问:“是你的亲妈?”
“不是。”林卫摇头,说:“她的孩子因为生病去世了,我催眠了她,让她相信我是她的孩子。”
陈宇森一怔,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催眠?”
“是。”林卫说:“我的异能是【恶魔】,其中一个觉醒了的天赋,就是能够操控别人的意识。”
陈宇森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那当初我爸妈领养你,也是因为你催眠了他们?”
所谓朋友的儿子也好,福利院也好,都是催眠的结果……
陈宇森难以相信,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竟然是一个被篡改了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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