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画纸上绘着明媚的风景, 可是这却不是整幅画的精髓所在。
山花绿树, 春意跃然于纸上, 可是整幅画最耀眼的地方,却是画中纱树之下的女子,粉衣素面, 黑发飘扬。
路缓也就想到了那日,在乌桥半山纸上,崔静如所出的第一关,便是绘下此间风景来。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一抬眼便看到魏菱站在纱树之下, 巧笑倩兮, 实在是明媚动人。
那才是路缓心中真正的春意。
路缓手指陡然一缩, 握紧了手中的画。
那日这画,应当是被崔静如收回去了的,可是此刻却忽然被魏菱珍藏在匣子之中,还放在如此隐秘之处, 路缓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这一双黑眸之中渐渐归于平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将手中的画与锦帕放了回去,将匣子放回了原处。
二宝拿了新的衣裳过来, 路缓迅速地穿好了衣裳,连稍显凌乱的头发都没有顾及, 便打开门出去。
魏菱正蹲在门边,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见到路缓出来的时候, 还委屈地瘪了瘪嘴。
路缓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神情一瞬恍惚,问魏菱:“阿菱,之前为父送给你的衣裙与钗子,可还喜欢?”
魏菱眼神迷茫。
怎么忽然扯到了那件衣裙和那根钗子上来了?
虽然不知道路缓究竟是想要问些什么,可魏菱还是缓缓点了下头,路缓眼角微垂,露出一片温和的光来,他“嗯”了一声,低喃了一声:“那便好。”
说完,他便往旁边的风骨阁而去。
魏菱还是觉得有些莫名,不过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路缓脑子抽风并不是偶尔了。
路缓回到自己的房中,先是洗了一个澡,将昨夜身上残留的酒味给除了个干净,他在水中泡了足足两刻钟,这才起身来。
他去了书房之中,呆愣许久。
外面的二宝不知道说了什么,吆喝了一声,路缓才徐徐回过神来,他提起笔来,在折子上写下东西来。
路缓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日,连魏菱来让他用饭都没有搭理。
魏菱偷偷瞄了一眼,见到路缓正在写治国之策,便没有再打搅了,只是让二宝按时将饭菜送到路缓的房间里去。
一连过了好几日,路缓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
魏菱有些无趣,便去寻了阮青桃玩儿,不过阮青桃已经嫁人了,皇帝又刚刚给夏逢生赐下了宅子,有许多事情要做,魏菱也不好意思打搅,便离开了。
魏菱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正好是碰到了纪桃夭,两个人决定一起去崔静如那儿去看看。
等过些日子,崔静如也嫁做人妇了,怕是没有这么松快的时光了。
到崔家之时,崔静如端坐在床前绣花,崔侍郎看到了,颇为赞许,大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崔侍郎那般表情,总是让魏菱想到路缓。
这感觉真的是怪异极了。
崔侍郎也不好意思多留,便让魏菱与纪桃夭自己进去,魏菱笑着点头,等到崔侍郎走远了,魏菱拉住正要进去的纪桃夭,朝着她摊了摊手:“纪桃夭,咱们打个赌,输了你就给我十两银子。”
纪桃夭哼了一声:“你说,咱们赌什么?本姑娘还能怕了你不成?”
魏菱抬了抬下巴,微微笑着:“你说,崔静如在绣什么?”
“现在还能绣什么,当然是鸳鸯啊,等着成亲的时候用。”纪桃夭眉眼飞扬,显然是早就留意过了成亲之事。
魏菱:“那我猜崔静如什么都没绣,要是我输了,我也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纪桃夭立马应下,女子出嫁之前都要绣鸳鸯的,带到男家去,这一生算是成了一对儿,这可是她阿娘说的,怎么可能出错?想到凭白会得了十两银子,纪桃夭还挺欢喜的。
两个人推门进去,准备一探究竟。
一推开门来,两个人便见到崔静如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杯茶,半倚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坐在一边矮凳上的小丫头说:“绣好了有赏。”
她语气散漫慵懒,看到魏菱和纪桃夭来,也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让两个人坐下。
魏菱朝着纪桃夭挑了挑眉,伸出手来,崔静如不知魏菱和纪桃夭在做什么,不禁问道:“你们俩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儿?”
纪桃夭苦着脸从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来,正好是十两。
纪桃夭说:“好好的大家闺秀,竟然连鸳鸯都不会绣,崔静如,你这样会被易府尹嫌弃的。”
魏菱笑着将银子揣在怀里,眉眼弯弯,顺嘴说道:“啧,就崔静如那本事儿,还不把易府尹哄的妥妥帖帖?”
崔静如掩唇笑,纪桃夭没有魏菱和崔静如那般放浪,乍一听到这种话,还红了红脸。
纪桃夭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忿忿地看向魏菱:“你也是,女红很差吧?今后嫁给丞相那般好的人,瞧你怎么在婆家处。”
魏菱抿唇笑道:“我不会绣花没关系啊,路缓会绣就行了呗。”
纪桃夭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丞相会做女红?”
崔静如见怪不怪,瞥了眼纪桃夭:“上次去请愿的时候,阿菱不就说过,那身衣裳是丞相做的么。”
纪桃夭:“天呐,我还以为阿菱是开玩笑的。”
毕竟那是堂堂丞相,高高在上,纪桃夭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路丞相板着脸坐在窗前,翘着兰花指捻针的场景,她后背都觉得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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