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让他来庆国皇宫做什么呢?
卫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不用如此发愁,君洛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就是断定你知道要做什么。你只要想想,你到这里来会做什么呢?”
罗维转头,看见她抱着胳膊俏立在一边,莞然而笑。他顿时心中透亮,君洛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他让自己来这里,是要自己去见扶风。
他是很想见扶风,但那之前,他必须先掂量掂量,君洛为什么想让他见扶风?
这次会面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吗?
他得先想清楚,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危及到任何人。
转念一想,君洛行事向来狠辣却光明磊落,对人界帝皇暗中下手这种事,恐怕他还不屑做。就算他要做,自己能在扶风身边看着,岂不更能保护她?这么一想,他不再犹豫,撒开腿向熟悉的方向奔去。
“喂喂,慢点呀。”卫蘅追在后面喊着,那情形倒像是带着撒欢的宠物出来遛弯。
罗维一口气跑到御书房门外,惹得几名内侍捂着鼻子一个劲儿赶他:“哪里来的脏猫儿,去去去,别污了清净地方!”
罗维一见进不去,立刻跑开了,绕到窗户下。正好一扇窗没有关好,留了个缝隙,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他跳到窗台上,一侧身子就进去了。
卫蘅跟过来,却没有进去,望着御书房的牌匾,双眼闪过一丝似是而非神情,转头去御花园的台阶上坐着了。
罗维匆匆忙忙地跳进屋,角度没掌握好,一下撞在屋角的青瓷花瓶上,花瓶“啪”一声倒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也傻了眼,支楞着耳朵呆在那里不动了。
御书房里,正在手把手教着小男孩读书认字的女子,闻声立刻抬头,美丽的凤眸里含着一丝惊讶。
几年不见,妖族人不长年纪,人界的时光却是在无情地流逝。当年神情中含着一分稚气的美丽少女,如今已经是二十有余的成熟女子。眉眼越发舒展,一汪寒潭似的双目含着清冷的波光,倾国倾城的绝世面容,如今出落得越发耀眼了。
她怀里抱着个至多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握着毛笔,小手似乎还有些握不住,握笔的样子却已经很标准了。他清秀的脸蛋胖乎乎的,一双黑漆漆清亮眼珠,有些像赵拓,也有些像钟灵,神情却和扶风如出一辙,透着股倔强。
看见突然撞进来的灰色小猫,赵扶风下意识地怔住,随即神情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小男孩却欢呼一声:“皇姐,是小猫!”说着就扔了毛笔,上前抱住罗维,丝毫不管罗维皮毛上的泥水弄脏了墨绿色锦衣。
赵扶风沉下声音:“执儿。”
小男孩一怔,慢慢松开双手,垂下眼眸说:“皇姐,执儿错了。”
“错在何处?”
小男孩清亮稚嫩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娓娓而谈:“回皇姐的话,古语有云,仲舒下帷讲诵,弟子传以久次相受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董仲舒不观于舍园,其精如此。即是云,读书人应专心致志,才能精于此道。”
“嗯,说得不错。”扶风莞尔一笑,“但古语也有云,大丈夫读书,理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所以,你虽有错,但错不致罚。玩一会儿吧。”
“皇姐,您在瞎说,只是为了安慰执儿而已。”小男孩歪着脑袋说。他与扶风之间的亲密,不像当年赵拓和扶风之间的假亲密。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真心无比。
说到这里,罗维若是再猜不出这小男孩的身份,就是傻子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自己走时还在襁褓中的弟弟,竟然如此早慧。
“你这猴儿,偏就你精。”扶风美丽脸庞上神情平和,已经有了几分长姐如母的风范,“你若是真喜欢这猫儿,就让他们拿去洗洗。”
罗维一惊,差点把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赵执却摇头:“皇姐,当日左相大人常说,喜欢一样物件,就放在家中日日赏玩,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乐趣。”
“难得你还记得左相。”扶风道,“他过世的时候你才三岁。”
“怎么能不记得呢?”赵执嘿嘿笑了,“左相大人最好玩儿了,只要一见到皇姐,必定要板起一副脸孔说:开枝散叶乃关系到庆国气运之大事,并非陛下一人私事,恳请陛下看在庆国万民份上,放下心中执念……这样那样的一大堆,一直说到满脸通红不停咳嗽还不罢休。”
“左相是明智人,只是于此事上,出乎意料的固执。”扶风忆起往事,眉头微蹙,眼圈一红,“直到临终前,他还殷殷嘱托于朕,只是朕终究无能,无法完成他的心愿。”
忠心耿耿的三朝老相穆延章,临终前只有两个愿望,就是自己唯一的孙女穆摘星,以及自己一直当做亲生孙女一般疼爱的庆昭帝赵扶风,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良人,将来子孙满堂,不至于像自己一般,八十余岁膝下只得一个孙女送终。只是不知该不该说是天意弄人,穆相这股执念终于是没能实现。不仅庆昭帝赵扶风从不谈及婚嫁之事,就连现在已经升任二品殿前指挥使的摘星,也拧着一股性子,身边从来没有半个男人相伴。
在百姓眼里,如果说昭帝陛下不婚嫁是为了当年的摄政王,那么穆指挥使的不嫁就有些令人疑惑了。又因为陛下和穆指挥使关系亲密,民间甚至生出一些奇怪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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